她面色窘迫,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事已至此,你节”
“能往旁边来一步吗”路周忽然打断。
方尖儿张着嘴“啊”
“你站在我太爷爷头上了。”
“”
方尖儿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刚让了一步。
对方又说“开玩笑的。”
“”
很不错的玩笑,方尖儿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么一搞,确实没必要再说什么“节哀”之类的场面话了。
她清清嗓子“原来你就是我奶说的,村里唯一出去的大学生。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视线不由地往央仪身上掠过,路周很快点头“是很巧。”
有缘千里来相会。
方尖儿完全信奉这句话。
最初和央仪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她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幼儿园,同一家小学。后来搬了家,错过初中高中,又不约而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去年起,央仪忽然搬到榕城,方尖儿也碰巧调动过来。前后相差半个月,简直没有比她俩更能捆绑的朋友了。
回去路上,方尖儿理所应当对路周放下警惕。
“你哪天回”
在这里,出殡要选好天气。日头西斜了,阳光还孜孜不倦地洒下,斑驳光点将前面并行的两人照得格外柔和。空气中水汽氤氲,仿佛蒙了层滤镜。
这样柔和的一幕中,央仪忽得看见男生弯腰,将横亘在茂密草丛里的藤蔓拨开,勉强清理出更适合下脚的路。
他回头道“小心。”
而后将枯藤扔到一边,继续回答方尖儿的问题“可能过完这周。”
“太太太太巧了,我们也差不多”方尖儿热情邀请“要不要一起我们有车,很方便”
“可以吗”
他的反问很轻,既像顺着方尖儿的话脱口而出,又像隔着她在问另一个人。
央仪将脸藏在几乎被汗浸湿的竖领下,听方尖儿豪气地说“当然”
咯吱一声,枯枝在她脚下踩断。
前面两人同时回头。
“没事儿吧”方尖儿心直口快。
路周却只是一言不地盯着她看。
他不确定那一声踩断是否有意。是否是不同意他搭顺风车的证明。
说不清为什么,很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央仪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只是将领子拉得更高,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那截枯枝。
她的心思更多在其他地方。
因为老话说不走回头路,下山时村人选了另一条背阴的路。这条路偶有爽意山风,但丛杂更甚。
好几个地方的莽荒藤蔓都没过小腿那么高。
央仪走得冷汗淋漓,内心挣扎许久,用虚弱的语气问“你们这个山里”
路周洗耳恭听“嗯”
“会不会有蛇”
刚才一直没机会提,骤然瞥见那截枯枝,央仪就不可控制地联想到了她更怕的东西。
此刻每一声踩在草里的窸窣都让她头皮麻。
嘴唇在竖领下逐渐白,尤其是在听到路周出的“有”字后。
恐惧如果能分级,那对于央仪来说,怕高只是普通级,怕肉乎乎蠕动的虫是尖叫级,怕滑腻冰凉触感的蛇是灵魂撕裂级大概是看到中学生物书上的图片就浑身冷汗,连那个汉字都尽可能不想用手碰到的程度。
几步之后,央仪放弃挣扎。
顾不上方尖儿做何思,她伸出颤抖的五个手指对着路周“可以背我下山吗,这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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