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庐山,重新看着召儿,有关她的一切好像都不再费解。
夜未央,云缱绻。脚边炭盆,银炭静静燃烧,轻轻出滋滋声。不远处,召儿坐在妆奁前,一边梳头,一边哼着小曲儿。
是南国的小调,婉转悠扬,陈杳时常听到她哼,有时候带词有时候没有,歌的应该是茉莉花。
“殿下在笑什么?”菱花镜里,召儿恍然看到端坐床边陈杳晏然浅笑的影子,回头问他。
这段时间陈杳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得有这样放松的神情。朝堂的事真费脑筋啊,召儿想。
此时此夜,陈杳并没有在想什么事,只是在听她哼歌。但这样听起来太傻,于是陈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召儿嘴角微莞,放下绘花摹鸟的黄杨木梳,盘腿坐到陈杳旁边,“今天高姑娘来了?”
“对,”陈杳想起她们初见时的情景,仍觉得有点荒唐,“你怎么这么关心她?那天她靠过去,你也不躲?”
问一句也算关心?那她也是更关心殿下啊。
召儿偏头,略有不解,“她是个姑娘呀。”
“你当时就认出她是个姑娘了?”
女扮男装的高闲云两肩瘦削,但胜在身量高挑。第一眼时,召儿确实认错了,后面近了才注意到高闲云线条流畅的脖子。
召儿微微仰起头,摸着自己脖子相同的位置,“她没有喉结。”
“你倒看得细。”
“所以……”召儿好奇了好久,终于有机会问出来,“高姑娘和殿下到底谁大啊?”
“高闲云今年十九,比我和障之……也就是孟屏山,都要小。但她仗着是我师傅的女儿,说自己是第一个拜入师门的,是大师姐。”
“那……谁比较厉害啊?”
陈杳默然少许,“那要看比什么。”
一般问厉害,自然是比拳脚。若是自己更厉害,当然会直说,如此拐弯抹角,是确实不敌又不想太失面子。
召儿故意问:“若是比打架呢?”
陈杳避而不谈,反而义正辞严劝告:“姑娘家不要打架。”
召儿憋笑。
高闲云修习的时间本来就比他们长,陈杳年少时又多病,底子不好,武力不敌理所当然,但他却不愿意认师姐。
陈杳一定没有那种年龄小但辈分大的亲戚,比如召儿以前在家乡就有个八岁的姑奶奶,过年要磕头的。
召儿戏谑道:“殿下真是死要面子。”
普天之下的男子,在心爱之人面前,或多或少还是爱逞英雄。此番逞强被毫不留情拆穿,还是被召儿,陈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只见陈杳表情难堪,召儿瞬间敛了放肆的笑,恭敬地说:“妾逾矩了。”
规矩,自在她心中,框束她的言行。
霎时,陈杳想起孟屏山对召儿说的那句话:画地为牢。
然这并不能怪她,因为她背负着本不该她肩负的重担,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但陈杳希望她从自己划定的方圆之地走出来,亲自捅破她身份的这张纸。
“召儿,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没有什么可怕的,”陈杳按着召儿的肩,与她抵着额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那天他所说的,也都是真话,他不会让她死。
被男人身影拢着的召儿不知道为什么陈杳突然这么严肃,只是听到他的话,想起一些事。
第一次见时,他说自己不饮酒,但其实千杯不醉;之前说要重新帮她写王维那诗,现在也还没影呢。
召儿的嘴角漾开一个笑,抬手圈住陈杳的脖子,暧昧地说:“妾都记得的,殿下说的话。”
言毕,召儿微扬玉颈,含住了陈杳的唇。
像吮糖一样,细致入微。旋着脑袋,换着方向,不放过任何一处。
而她的身体却仿如没了力气一般,绵软地往后坠落,搂着陈杳一同坠落。她坠入绵软的被中,陈杳落入她的怀里。
半许的亲吻,召儿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乌凌乱地散在秋枫色的软枕上,有一股不言说的妖感,好似枫树成精,即是她的枝。
剥开树精之衣,展露出光洁细滑的肌理。
却又没完全脱净,留着抹暖色的兜衣,衬着玉璧雪肩。
陈杳低下头,嗅吻着她的脖子。这处,有格外的香味,迷得人心醉。
手,从衣摆下面摸进去,揪住了浑圆的乳,挤弄起来。
单薄紧贴的衣料显出他的手形,随着他指节的抓拿而耸动,然后又移到另一边。
瞧见了他的手,又没瞧见他的手,教召儿生出好些不确定的快感。
衣服只有此起彼伏的颤动,实则,他挠了她,掐了她,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