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废物?!全都是废物?!他怎么可?能?死?这是谁送来?的战报!胆敢欺君,朕要诛他九族!”建成?帝双眸猩红,胸膛起伏不定,像只喘着粗气的豹子,下一秒就要飞扑着将眼?前的人脖子拧断。
太?监丫鬟跪趴一地,递消息的侍从?汗像雨水一样,从?额头不断的往下滴落,一双腿抖的如同筛子,只需一个指尖,就能?将他戳倒。
没人敢回话,御书房里除了屋外的蝉鸣只剩建成?帝的怒骂声。
“不会说话?那?舌头没必要留着。来?人,拖出去,拔掉!”他眼?神冷漠,说出的话更是瘆人。
抖着腿的侍卫眼?看着有两个带刀的离自己越来?越近,双手用尽全力掐拧大腿,逼压下心底的恐惧,哆嗦道:“奴才奴才是受将军府传信此信乃明珠郡主派人送至将军府。陛下霍老夫人已陷入昏迷”
他断断续续的话,寂静的房间里尤其乍眼?。
地上跪的,旁边站的,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建成?帝脱了力,瘫坐回龙椅,眼?里的怒意还未褪去,又被震惊覆盖。他唇瓣翕动,好半响,才沙哑着声音,问:“明珠郡主亲写那?永安,永安可?有带话?”
“公主公主没说什?么。”侍卫眼?睛盯着桌子的一角,用力攥着自己的腿,想止住抖动。
“给朕传太?子。”建成?帝挥了下手:“喜陶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宋哲璋走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地面,他心底一颤,正色道:“儿臣拜见父皇。”
建成?帝像是没了力气,他轻抬下颚,喜陶将摊开在案桌的战报递给太?子。
服侍帝王多年,喜陶这是头次见到这般颓丧的天子,他像是突然被人抽干了精气,白丝乍现。霍将军离京二十载,但?帝将关系从?未疏远,陛下更是心心念念这位兄弟。
喜陶过去听过许多帝王家?的故事?,猜忌、试探,这在他们二位之间从?未见过。他过去也?曾想过,若有朝一日霍将军归来?,陛下要该多高兴。
终是变成?一抹黄沙,随风散去了。
宋哲璋一连看重复好几?遍,战报上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刺的眼?睛痛,拿着战报的手忍不住轻颤,他低声呢喃:“怎么会不是说只是轻伤,霍将军怎么会”
他不敢轻易将那?个字说出,眼?底的震惊无法掩藏,脑海像被轰炸过一样,乱糟糟的,一时不知?道该想什?么,下一步该做什?么。
霍将军一死,荆州要乱。朝廷内部虎视眈眈,那?些个豺狼又有谁能?坐得住。
“皇儿认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建成?帝沙哑着嗓音,低声道。
“稳住朝堂实为要紧。”宋哲璋不是没有深思,霍将军之死终究会瞒不住,待瞒不住那?日起,边关本就战乱,会使得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百姓人人自危。
于我江山,实乃大伤。
建成?帝轻笑一声。
宋哲璋诧异抬眸。
“好一个人人自危。”他嗓音冰冷,眸光狠厉:“朕偏不如那?些人的愿,明日上朝,你且将这战报递上,狐狸若是自己藏不好尾巴,那?朕不介意,亲手帮他们断尾。”
霍天成?亲手给他的机会,他决不能?就这么浪费。兄弟几?十年,除非真的见到尸体,否则他不会相信他死了。他就是那?大闹天宫的泼猴,连玉皇大帝都拿他没有办法,万不可?能?因几?个匈奴而身死。
建成?帝绝不信那?什?么鬼报。
定是荆州有什?么意外发生,定是他不得不选此法脱身。
荆州,黄沙弥漫,尸横遍野,抽泣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的血腥味多到令人作呕,手脚灵活的士兵两人一组,抬着或重伤、或昏睡的伤兵有条不紊的往挂着军医旗帜的帐篷走。
他们途径一个大石墩时都会停顿一秒。
那?里坐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身上银色铠甲伤痕累累,面上血迹斑斑,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不顾嘴唇干裂,大口吞嚼着手上的干粮,三两下将一个饼子吃的就剩一个角。
“霍校尉!”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
少?年抬起眸子,闲散的朝他招了下手,将手里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站了起来?。
“郡主,你怎么躲到这儿了?”聂猗走到她跟前,压低嗓音,轻声斥责。
霍真真拧眉:“说过几?遍,不要喊我郡主。”
“好好好,霍明。”聂猗就不懂,大多数将士都知?道她是霍家?少?主霍真真,可?她却非要他们叫她霍明,且不许别人叫她郡主。
聂猗知?道,她不想要特殊待遇,她也?确实和那?些将士一样,拼了命一样上阵杀敌,可?到底是霍将军的嫡女,她的安危,比所有人都重要。
这话她不爱听,聂猗也?不敢多说,只道:“方才你太?过鲁莽,若追的再深些,极可?能?陷入他们的包围,切记,安全第一。”
霍真真点了下头,没有辩驳,她本就只打?算追到那?里,但?她不想过多解释。如今战局混乱,多吵一句都会离散人心。
“霍将军的事?”聂猗张嘴想要安慰。
却看到少?女的眼?神坚韧、面容冷峻,丝毫没有悲伤的情绪,他心里不是滋味。
霍真真来?的时候不巧,那?时两军正在交战,霍家?军正处下风,而她来?不及听到关于将军的事?情便加入战况,今日战局刚结束,她听到父亲战死,尸骨无存后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给他递了封信和匣子,让他派可?信之人送回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