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雪姑娘好生的奇怪,我看她救那人所用的点穴手法和展示的几招剑法似乎不是峨嵋的武功。”谢榛出神道,来到松阳道长身边。
松阳道:“四溟老弟好见识,的确不是峨眉的传承,我也是初次见识。”
罗洪先道:“你们说那人能是六麻子口中的郧阳大剑刘老剑客?我看他比那个六麻子年轻甚多。”
松阳道:“多半错不了,否则怎么能硬挨金光和尚两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好,雪姑娘去追他,弄不好会吃亏,那人武功之高是我平生所仅见。如何是好?”顾北通嚷嚷道。
“总镖头放心。我观那人面带忠厚,绝非歹人,况且雪姑娘刚才为他解了危,总不会恩将仇报吧?况且雪姑娘出自名门,又是堂堂峨嵋广寒仙子无上真人水云霄的得意弟子,谁敢伤她?”谢榛道。
顾北通接着道:“我没想到郧阳卫的原指挥使能有这般身手!之前接触数次,硬是没看出来。”
松道呵呵一乐,笑道:“亏你北通兄在郧阳府走镖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他乃是昔日老巡抚原杰之子?”
“这岂有不知之理?”
“那就是了。原杰昔日乃是五台山的俗家弟子,现今闻名遐迩的了尘罗汉还是他的亲师弟,原杰在世之时将长子原宗敏送去五台山,拜在了尘门罗汉门下,学艺二十多载,尽得了尘真传。据说那金光僧背弃五台山的缘由之一便是对了尘罗汉厚待原宗敏心生不满,怒而掌打了尘,击伤方丈了缘,掌毙同门数人,又在佛光寺内纵火,烧了文殊殿,其师傅了因受他牵连自囚石室至今……”松阳道人边走边说,不胜唏嘘。
瘸脚刘阿大和六麻子钻入人群七拐八拐离开北大街,来到一处小巷,看到一座十分别致的小酒馆,六麻子停住脚步看了好一阵子,领着刘阿大走了进去。刘阿大瞟了一眼门口的招牌,看到四个字“七斤酒馆”。此时日上三竿,店伙计已经开始在门口招揽生意,见有来人赶紧往里请。
二人找了一张桌坐下,伙计擦抹桌案,笑问:“二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六麻子干咳两下,清清嗓子道:“小二哥,先不忙点。我问你,你们掌柜是不是叫赵七斤?”
店伙计道:“咦?客官,您还真说对了,您认识我们掌柜?”
六麻子道:“麻烦你请他出来相见,就说有故人来访。”
店小二闻言并不去里屋请,而是转身朝里屋高喊:“姐夫,有朋友来访,快出来相见!”
“来了,来了!”门帘一挑,从里面出来一个矮胖子,来人就是店掌柜赵七斤。
“哎哟,六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给您见礼了!”赵七斤满脸堆笑,说着就要行礼。
六麻子伸手拦住,笑道:“我说赵七斤,咱就不要客气,我现在身无分文,是来讨扰你的。看到没,这位是我师傅,你给他见见礼就行了。”
赵半斤看看刘阿大,满脸的不相信,他面前的这个人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衫,满是干了的泥浆印儿,腰缠旧汗巾,脚蹬草鞋,没穿袜子,也没有绑腿,看起来就是个种地的乡下人,他能是赛太岁康六爷的师傅?心里满是狐疑,但看六麻子那恭敬样也不敢怠慢,于是弯腰拱手道:“大爷,赵七斤这儿给你见礼了?”
刘阿大连忙站起来,侧身还礼:“不敢当!店掌柜不必客气,讨扰了。”
“师傅,你坐下,不必拘谨。这个赵七斤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今儿咱来吃他一顿饭也没什么。”六麻子急道。
赵七斤点头称是,生怕怠慢,把二人请到雅间落座,吩咐伙计上好茶,陪笑道:“您二位在这儿喝着茶水,稍等片刻。我呢中午就献献丑,亲自给您二位掌勺。”
六麻子示意他下去,赵七斤转身进去里屋准备,六麻子将原委跟刘阿大一一道来。那是六年前在均州地界,六麻子带着几个人在江面上踩盘子,现一条比较气派的小客船,于是一路跟踪,想着在僻静处拦船抢劫,没想到突然狂风大作,几个浪就把小客船打翻了,水手根本不管落水的客人,自顾逃命游向岸边。六麻子赶忙指挥救人,救起来两大两小,就是赵七斤两口子和他们两个双胞胎儿子,询问之后得知他们是从南京前往郧阳投亲的,虽然得救,但随身财物全都沉江无法寻回,六麻子抢劫不成却救了一家人,心念一动:“我何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他就架着船把这一家人送到了郧阳,临别时还送了五两银子,赵七斤千恩万谢。今日六麻子看到“七斤酒馆”,想起往事,抱着一试的心思进来,果然如他所愿。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伙计6续上菜,满满一大桌子,十几道菜,煎炒烹炸冷荤热素样样都有,上菜完毕,赵七斤把老婆和儿子都叫进来当面感谢恩公,众人一一见过。
六麻子指着赵七斤两个儿子道:“你们两个有十来岁了吧?不要叫我恩公,要叫就叫我康大叔,咋样?”
“今年九岁了。”两小子很会来事儿,嘴很甜:“康大叔!”
“好好,看到没,这位是康大叔的师傅,你们要叫大爷!”
两小孩目不转睛的盯着瘸腿刘阿大,互相看了看,就是不叫。
赵七斤两口子急了,厉声道:“叫不叫,再不叫我让先生打你们手心!”
“我们不能叫大爷,他都没有你们年龄大!应该叫叔叔,或者叫哥哥。”两个孩子争辩。
“胡说!那不乱辈了吗?”赵七斤指责道。
“哈哈……”六麻子竟然笑出了声。
刘阿大也乐了,笑道:“贵掌柜、夫人,不必多礼?孩子说的是。”
这一顿饭由赵七斤两口子陪着,吃了个把时辰,残席撤下之时已是午后。刘阿大和六麻子起身告辞,被赵七斤拦住:“恩公,少留片刻。”
“姐夫,我回来了。”适才还在招呼客人的那伙计领着两个人进来了,每人手里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盛着崭新的衣物和鞋袜,另一个托盘里放着十个元宝。
“恩公,这衣物是我孝敬师傅的,这五十两银子是我感念您老的大恩大德!”赵七斤指着托盘道。
刘阿大道:“贵掌柜,这可使不得?咱在这里讨扰已是惭愧,岂可再拿?”
六麻子手嘬牙花,道:“这样吧,银子你收回去,心意我们领了。衣物呢,我们收下,你们看这样可好?”
赵七斤两口子一阵好劝,无耐刘阿大就是不要,最后只得依了六麻子,收下了衣物,在众人规劝之下上楼洗漱换上,再出来之时已经变了模样,此时的刘阿大黑丝绦剑头飘带束,身穿着酱紫色英雄武服,腰扎巴掌宽的鹿皮带,脚蹬千层底快靴,走起路来百步的威风。再看他的神情,两道立眉斜插入鬓,一对虎目炯炯有神,狮子鼻,方海口,神色威严,仪态庄重,然而目光柔和,面带忠厚之气,却又不失英雄本色。
六麻子和赵七斤等人无不在心底称赞,六麻子更是在心里嘀咕:“我师傅果然有宗师风范!”
“仓啷啷……嗡嗡……”宝刃出匣,出破空之声,随之寒光闪现,店内的人无不感到汗毛都抖了三抖。
“啊?龙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