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既然是为了解药而来的,小燕子必然同行。不管箫剑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他和小燕子是一定不能再活着了。慕沙是缅甸的公主,如果借她的势,虽然不可能把朝廷怎么样,将事情搞大还是可以的。
此事必须从速,在他们行刺皇上之前。否则,就算皇上安然无恙,只要箫剑开了口,事情一样没有转圜的余地。一句话,就把朝廷的所有脸面都给杀光了,就算最后“查无实据”,箫剑也绝不亏本。
要他死,并且死在知画手上,还有,要尽快,防止他见到皇上。
要达成的条件虽然不多,但是就复杂程度而言,却高过以往任何一例。灵安因此迟疑,有所探问:“阿玛,我担心这恐怕,很难。事败很麻烦,就算事成,知画她会不会?”
要让箫剑死在知画手上,同时还要保证她的安全。否则,在什么都还没有拆穿之前,作为好好的皇家的儿媳,有什么不测,难道不会被追究?一旦被追究,谁能保证不会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样,条件就又多了一个。
多一个就变得很多。因为她是孕妇。
要让一个孕妇去杀人,成功,并且无可推托,并且要取信于晴儿。
灵安越想越头痛,不仅是他,就连傅恒也没有想透,到底该怎么办。
想不到,也要想,难道还指望“对手”帮忙不成?
也许,在这件事上,也只有指望对手来帮忙,才行得通。
晴儿依照吩咐,很快和秀柏见了面。作为中间人,她是一个很好的传声筒。虽然晴儿搞不明白,她和知画到底是敌是友,只是效果让她知道,还是不要多问得好。
这当然是为了爱情,她不是不知道箫剑尚未脱离险境。秀柏的人既然能找到他,自然也有本事让他落入法网,更有可能直接对他出手,省得麻烦。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如果爱情可以打倒一切,这世上就没什么阴谋诡计,会变得处处和谐而美好。就像紫禁城内外花团锦簇,粉饰太平,实际上波涛暗涌,谁都知道。
如果箫剑肯拿了解药就回去,自然很好,只怕他不肯。他不肯,只能说明他还有别的目的。
对他来说,报仇就是唯一的目的。
知画必然是其中之一。既然有她,那么皇上肯定也不能幸免。杀了皇家的儿媳,不可能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不就此奋力一搏,难道还会等到下辈子。
在傅恒家中相聚时短,没有机会细细相慰,以使他打消念头。如今和秀柏相会,自然免不得把话说开,来求得一些信息。
作为新贵,秀柏也算是春风得意。即便她的位置并没有多么了不起,却因为受到宠爱的关系,收到不少礼物。所以晴儿这回来,并没有空手。
玉很好,很润。秀柏只掸了一眼,就知道质地不俗,当然也更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晴儿能够如此大方,自然是有麻烦事了。
秀柏是独自相迎的,于是开门见山,她放下礼物,淡淡地笑了一笑:“格格是不是想我保住箫剑的命?”
“没错。”如此直接,晴儿大为惊诧,半信半疑地探道:“你有好主意?”
“我没有。”秀柏满意地看到她失落的表情,续道:“既然格格知道他会死,也应该明白他为什么会死。”
“我知道。因为他来杀皇上。”晴儿把声音压得很低,人也更靠近:“所以,你要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秀柏完全否认,而且甚为惊奇:“格格,箫剑是乱党,我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里?”
“以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如果知画……”若不是救人,晴儿断不能如此委屈自己,她将心头的怒火压到最低,飞快地道:“如果她要怪罪,我可以亲自登门,只要娘娘愿意安排,我……”
“我和她‘很好’,‘非常好’。”也许是“娘娘”这个称呼听起来太刺耳,秀柏很快地打断了她,并且嘱咐道:“但是后宫走得太近,皇上不会喜欢,你明白吗?”
她特别提到了乾隆,晴儿愣了愣,突然明白记起来,知画和乾隆的事是秀柏安排的,如非自愿,只能是另一个方向。事态虽然暧昧非常,就目前形势看来,的确是皇上仗势欺人,秀柏能够从一文不名的丫头摇身一变,只能是帮凶。让她帮忙,能有什么好结果。
就怕她大小通吃,把这消息通给皇上,那该怎么办?
“放心。既然是我告诉你箫剑在京城,我要杀他,不会等到现在。只是,我很担心。知画会不会这么干。”秀柏为了安她的心,也勾起她的疑问,故意凑上前来,卖弄着说道:“你猜得没错。皇上的确看上了她,也的确宠幸了她,只是她不愿意。不过愿不愿意,都已经没所谓了。”
“那,那她的孩子真的是……”当初听从她的安排去往傅恒府中,只是盼望着这样做可以救下箫剑一命,有很多细节等不得细细推敲。如今再听到,心上顿时又如泰山压顶,无异于慌不择路,束手无策,只得道:“不管怎样,这事我不会说的。我只求你,不能让箫剑死在她的手上,拜托了,她不可以知道!”
“箫剑的地址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快一点。你要知道,他既然在傅恒家看见了你。自然会怀疑行踪已经暴露,自然会很快换地方。”
“好,谢谢!”晴儿抓住了她的手,再三感谢道:“谢谢娘娘,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处,我真的很谢谢你!”
激动不已的晴儿很快走了,根据地址去见箫剑。不会知道秀柏会对着她的背影嗤之以鼻。
这回秀柏不会再派人暗中相护,知画也不会。
她们会让晴儿一辈子会记得,记得箫剑不是死在别人手上,而是她自己。
82正文生死之间
灰灰的天空像是在倾诉晦暗的心情,潮湿的风吹在脸上,凉得让人直打哆嗦。便装的晴儿摸摸领子,头偏得更低,步子也越发迫不及待起来。
箫剑还没有走,正在收拾。这全是着急要见永琪的小燕子拖累了他。直到这时候,小燕子还天真到认为一定能够破镜重圆,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错失良机。
幸好这样才得以一见。
那时晴儿抬首,发现正是傅恒所说的“浮云客栈”,忧喜参半地往里冲去,一头栽进箫剑怀里。箫剑看见是她,心里很难过,也很尴尬,因为慕沙正挽着他的胳膊,贴得很近。
——行踪被傅恒发现,只好先出城,等天黑再潜回。小燕子留下只会坏事,所以她必须是有去无回,直接回缅甸。可怜人不多,还得分成两拨,留一半来保护她。慕沙因此更不放心,一定要与箫剑同甘共苦,步步紧随。
于是这些都被晴儿看见。
关系不同了,在乎都会写在脸上。潜移默化之间,晴儿发现那点微妙的变动。明明昨天这两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朋友”,今天早上就变成密不可分的“伴侣”,这当中发生了什么,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