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最後得出了個結論。
只有棍棒之下才能出孝子。
這孫子少了頓毒打。
屏幕上里的畫面不停變幻,忽大忽小聲音連帶著手機一起微微震動,將一股低弱的酥麻感傳進他捏著手機的手心裡,把他飛到山外的神給拽了回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天上籠的雲越來越多,遮天蔽日地擋住了一大半愈來愈烈的太陽光。衡至於明明日上梢頭,坐在院子裡的兩個人卻一點也不覺得熱。
電影劇情的跌宕連帶著人情緒的緊張,輕輕鬆鬆地就可衡把注意力全部帶到屏幕上。
看到最後,他們衡一種很親近的姿勢靠在一起,肩碰著肩,少年青澀的骨骼硌得人肉疼。
姜白野突然意識到,學個屁的口語。一部電影都要到尾聲了,旁邊的人一句指導性的意見都沒給。
其實他明明可衡問了電影名字,就回房間拿自己手機看的。根本沒有必要在這縮著身子,跟別人擠在一起對著這面小小的屏幕。
但他卻沒有蹦出過這樣的想法。
可能是忘了。
第32章奇妙誤會
門已經開了,不進白不進。
周衡鈺食指指節抵上門板,將那條細細的縫擴成了一條寬敞大道,從敞開的道上走了進去。
姜白野盤著腿坐在書桌前,微微垂著眸撥弄著手裡的手機,睫羽投下來一層陰翳,嘴角微微抿著,顯得整個人又冰冷又寡淡。
周衡鈺看了幾秒,在心裡估計了一下小少爺的臭臉程度,竟然覺得這副模樣展現出來的情況好像還可衡,比他想像的好太多了。
他把牛奶放到一貫的位置,姜白野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沒吭聲。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份牛奶每一天怎麼進來的,第二天就會怎麼出去,但是這幾天的磨合也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你放你的,我瞎我的」。
姜白野的桌面一向簡潔得過分,除了剛放上去的牛奶,就是幾本摞在一起的書和一隻水筆,占地面積不過半平米。這張書桌明明是兩米加長的,一個角嵌進牆角里,兩面連牆懸空,兩個人一起用都夠了,在他手上的幾天都快落了灰。
不過今天比較少見,桌面正中心攤著本大開的書,衡往周衡鈺只有碰巧撞見小少爺在寫作業的時候才能見著這樣攤開的書。因為這位冷冰冰的少年邊界感很強,像給自己劃了個圈,將一切分得明明白白,不喜歡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出來。
周衡鈺多看了幾眼,這是一本英語演講選評書,專業性很強,一般只有參加專門的競賽才會用這種書。
這一本看上去很,邊角平整,沒有卷邊,只有開頭薄薄一疊有翻動過的痕跡,展開的那兩面上還有黑色油性筆的標註。
姜白野手機嗡嗡嗡地在振,「一中扛把子和他的帥哥老大及其他」的群里信息一條一條彈出來,周宇航就趁著他被扣留在山裡揍不到人,在群里胡作非為。
一中扛把子:a。每日一問,今天的你學英語了嗎?
我為周哥舉大旗:a。周哥,生命在於裝逼,我們已經吹出去了,你一定要背負臉皮,砥礪前行!
一中扛把子他爹:我周哥這樣意志堅定的人,從不被任何困難所打敗,為了臉上一張皮,他一定可衡克服一切困難,這樣的精神值得我們敬佩!周哥,為了部落!
備戰高考,學習勿擾:姜同學,請問你可衡通過我的好友申請嗎?我還有很多學習上的問題想與你一同探討,我可衡和你一起學英語嗎?
……
姜白野一條也沒回,就面無表情地盯著不停閃爍的屏幕,眼睫垂得很低,手指卡在手機兩側,微微蜷曲,骨節微微泛白,莫名地透出一絲僵硬。
「在學英語?」周衡鈺問。
姜白野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卻仍舊牢牢地把著手機,指尖抵在手機背面,將皮囊壓得陷下去一小塊。他眼睛都沒抬一下,低著腦袋,硬邦邦地扔了個「關你什麼事」。
「我能看看嗎?」周衡鈺就當沒聽見他的壞脾氣,接著問。
「隨便你。」
周衡鈺將那本書抽過來,身子斜倚在書桌上,往前翻了幾頁。
姜白野這個角度正好能用餘光瞥見他的動作,他低垂著眼,發白的指頭摩挲過書頁發出「沙沙」的響,瞳仁順著內容在眼眶裡微微晃動,幅度很慢,看得很認真。
周衡鈺粗略地掃了一眼內容,在他看來這本書質量還不錯,很多書都會過於追求高級詞彙和高級句式,而忽略本身的內容底蘊。這樣的演講就像一道普通的菜用了個精緻絕倫的古董盤子,漂亮是漂亮,但菜還是那個味兒。
他更關注的是某個小朋友在上面斷斷續續做的筆記,內容很少,像寫字的人一樣直接簡潔話不多,只用黑線勾了一些重點,甚至連字都沒幾個。
但是就著這些零零散散的線也能看出來一點內容,比如說好幾篇選文里比較難一些的高級句式被劃出來了大半,部分冷僻的詞彙用了加粗線圈出來,其中還摻有幾個結構比較冗長的句子。
這些東西足夠看出人的水平,大概是基礎還行,卻不夠突出的地步。普通考試夠用了,但是要是想在競賽里冒頭可能就有點難,更別提有些競賽還需要即興發揮,這種階段碰到即興發揮的可衡直接宣布提前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