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生用餐结束后,他在言辞中含蓄地表达了想要留宿的愿望。但许梵装傻充愣,硬是假装没有听懂,终于将这尊大佛送走。
待到他离开,许梵将大门反锁,用家里的座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他妈妈名叫张意欢,是h市第一医院的医生。
他们老房子在郊区。而医生的工作经常加班熬大夜,本身就超负荷了。
如果每天还要来回通勤三个小时的话,她简直连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因此,张意欢经常睡在医院的员工宿舍里,一周也未必会回来一次。
张意欢正在办公室里,看见来电的号码,就知道是自己宝贝儿子给自己打电话了。忙接起来道:“小梵?是不是想妈咪了?你不是在参加封闭式集训不让联系嘛。怎么突然回家了?”
她的嗓音如暖阳般温暖,仿佛能融化冬季的寒冰。
许梵一时才反应过来,这几天妈妈估计联系不上自己,给学校打过电话。但学校和宴观南沆瀣一气,还帮他打起掩护来。
许梵本身就觉得委屈,母亲的声音像最猛烈的催泪瓦斯,所有的眼泪在一瞬间,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
他未语先落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这几日所有的不堪都发泄出来。
张意欢知道自己的儿子生性好强,她多少年没有见许梵哭成这样了。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火急火燎从办公桌前起身,边脱身上的白大褂,边不假思索道:“小梵!你怎么了?妈咪现在立刻回家!你在家乖乖等我!”
“妈!我没事!”许梵努力抑制哭声。他洁白如玉的脸上泪痕斑驳,双眼通红,长睫带泪,声音却透着一丝坚强:“你不用回来,我真的没事。”
短短的功夫,张意欢已经快走到医院大门了,她停下脚步忧心忡忡地问:“你老实和妈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宴观南势力滔天,许梵受辱,警察不仅偏袒,甚至助纣为虐。
他想,就算和母亲说了这事,母亲无权无势,只会徒增伤心。
许梵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抽泣着道:“我······我这次考试考砸了······考得很不理想······”
“咳······你这个孩子,真是吓死我了。”张意欢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归了原位。
想来也是,自己的乖儿子一向将心思全部放在学业上。成绩在他眼里,就是天一样的大事。
张意欢的声音越发柔和,安慰道:“小梵,你考得好,妈咪为你骄傲。你考得不好,也永远是妈咪最乖的宝贝。你一向做得足够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许梵擦干眼泪,嘴角不自觉挂上骄傲:“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咪······”
“我攒了四天休息日。我周五晚上就回来。你有想去哪玩嘛?妈咪带你去好好过个周末。”
“好呀!”许梵顿时双眼一亮,但他猛然想到,自己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吻痕,有一些甚至在脖子上。这如何瞒得住当医生的妈妈。他赶忙拒绝道:“妈咪,你还是下周再回来吧······我······还在参加封闭式集训呢。今天只是回来拿点东西,等会又要回去了······”
“集训好辛苦的吧。你又要参加比赛了吗?机票酒店报名费加起来是多少。怎么没有问妈咪要呢?”
“我不是在做家教嘛,最近攒了一点积蓄。我已经付过了,等我缺钱再问妈咪要。”
张医生放下心来,她远远看见外卖小哥走过来,道别道:“小梵,妈咪的外卖到了,先去吃饭了喔。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哦!”
“妈咪这个点才吃饭吗?你也要注意规律饮食啊!也别老想着减肥,多吃点。”许梵叮嘱道。
“我知道的,宝贝再见······”
“妈咪在家······”
许梵放下话筒,去厨房将碗筷收拾干净,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洗干净身子后,他正准备洗衣服,门铃就响了起来。
许梵边将衣服塞进洗衣机,边抬头高声问道:“谁啊?”
“快递!麻烦您签收一下!”门外的声音听起来彬彬有礼。
“来了!”许梵没有多想,关上洗衣机门,小跑过去开门。
他打开门。门外老旧的过道灯光昏暗,方谨西装革履,打着标准的领结,极为文质彬彬,又极为干练的模样。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方谨微微侧头,崭新的金属镜框反射出一道寒光。许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想要关上门。
保镖上前一步,狠狠将半掩的门踹开。
许梵被门撞到,踉跄退了几步,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吱嘎吱嘎——”老旧的大门不住得来回摇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方谨稳步向前走了两步,抬手稳稳扶住了乱晃的门,才闲庭信步走到许梵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