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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人生本贱（第1页）

苏晓萌再见张津京，就跟打入敌方内部一样。她受曹晋冀的委托，警告张津京如果艾文静出国要第一时间通告，否则就是帮凶。张津京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闺蜜？无奈之下，张津京问苏晓萌，最近能不能别来公司了，天天影响情绪，一点正事儿都没有。开公司不是儿戏，不能由着性子，随心所欲。能不能有点正文儿？

苏晓萌当然拒绝，投资张津京的公司是她的选择，但是这不是她生命的全部，非常重要，可也不是最最重要。现在她来公司，就是为了闺蜜跟张津京论道。

苏晓萌说：“你眼睛里只有钱，没有正义，没有真理。”

张津京说：“要不你撤资吧，我不想跟你一起做生意了！”

“你不想就不想？就算是撤资也是你走人，我自己也能把公司干起来，但是走之前，你得把艾文静这事儿说清楚，她的孩子不想给人，就打别人孩子的主意？”

“别人的孩子我谁也管不着，我儿子不是在你手里吗？我拜托你狠狠抽他，千万别手软！”

程俊毅成功地再次离间了亲妈和媳妇。可两人谁也不搭理他了。他的腿伤未愈，这天接到了一家很不错的大型科技公司的面试邀请，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法下楼，求苏晓萌帮助。

苏晓萌直接告诉他：“没门！”

程俊毅又跟老爸求助，也被老爸拒绝了。程天乐对儿子说：“你跟你妈求助吧，她最近对我意见也很大，话让我别搭理你！”

程俊毅说：“爸，咱俩不是一条战线的吗？你听到我堂哥被人骗了不是也很生气，我只是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程天乐说：“你都替我完成心愿了，我干嘛还继续惹你老娘生气呢？”

“爸，你之前不是不怕我妈了吗？”

“以前那是生病了，对谁都没爱，对全世界都灰心。现在我病好了，自然还得哄着我老婆，不然爱你，哄着你？”

程俊毅绝望了！

张津京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一语成谶，而且事情越来越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展了。她没功夫跟苏晓萌白扯这些闲事儿，只能把气在程俊毅这根搅屎棍。四个人，她感觉除了自己，另外三个都是随心所欲且没个正形的。她真的很焦虑，公司开起来，每天都是在烧钱。资金池就那么多钱，远松公司的项目还没有签合同，一切都有变数。她每天不是在找业务，就是在找业务的路上，要不就是在催肖雨。今天，肖雨竟然不接她电话了。接到程俊毅的电话，她直接把他骂了一顿。

程俊毅最后打了电话叫来同学把自己“铲出”去面试。哥几个都不知道程俊毅“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嘲笑了他好一大通。坐在面试官的面前，程俊毅表情非常认真，但是整个人又显得从容不迫。面试官问他以前的工作经历，他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直接把大致的情况说明了一番。面试官对他从国企辞职后自主创业、送外卖、做教培补习的经历很感兴趣。

程俊毅更加直言不讳：“任何一段经历都是宝贵的人生财富，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再重复之前任何一种经历，一次就够了。”

“为什么？”

此时此刻，程俊毅真觉得自己很庆幸，当初学习没有那么优秀，可也考进了重点大学，年少时不知道名校香，可毕业确实比很多同龄人拥有了更多的选择权。他可以轻松找到送外卖的工作，也可以随时扔掉送外卖的工作。以前点外卖的时候，手指轻轻一按，饭菜送到家门。可走进这个行业里，他经历了太多以前无法想象的事情。

一个稍微有点小权势的保安就能刁难外卖员，一个入行的新人遇到刚巧心情不好的主管就能把你欺压得无处躲藏。就像是以前学过的螃蟹效应，一桶螃蟹放在厨房，如果有一只螃蟹想往上爬，下面的螃蟹就会争先恐后地要把它拽下来。而且底层的欺压更加残酷，假如没有利害得失，这个世界确实可以变得更加融洽。可是如果大家争夺的资源就仅有那么一点儿，大家都在争夺，那么竞争者之间就很难做到和谐。

而且他的工作是大量的、重复的没有任何建设性、机械地劳作。每天除了过度消耗年轻的体力，还要面对各种奇葩的任何事儿，工作累到倒头就睡没有时间去考虑人生，只想着每个月能多赚一点钱攒起来应付未知的岁月。这段经历对程俊毅来说更加深刻，但是他更庆幸，这只是自己为了谋生一时的体验，他因为还年轻，还有一个不错的大学毕业证，可以随时结束这种体验，选择其他的职业。

至于做教培辅导，程俊毅也有自己不同的理解。自己给学生补习赚钱不难，去机构应聘他这样的学历和外貌应该也很容易，只是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小时候也做过当科学家的梦，如今这个梦现实不了了，可是他还是觉得用自己多年所学的成功再去教孩子们如何刷题，不是他想要的工作。如果只是为了谋生，已经足够体面，可并非他的兴趣所在。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面试官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主管，样貌大方得体，看向程俊毅的目光有些慈爱，她家里也有即将高考的儿子，端详着这个年轻人越看越觉得是别人家孩子。

程俊毅的大脑在高运转，以前他非常厌烦程序员的工作，可是现在想想，某个大的上市公司，或者天津市的某个行业，甚至全国某个行业的申报系统都是他参与或者主导开的，其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听完程俊毅的回答，女面试官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程俊毅就是实话实说，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送外卖和编程序比起来，两个行业都很累，或许一样在4o岁都面临就业难，但是成就感和薪资待遇后者却不能同日而语，未来的职业上升空间也是没有可比性。如果都能吃了送外卖的苦，那么软件工程师这个岗位的苦也是完全可以自我消化的了。

面试非常顺利，程俊毅等自己的腿伤痊愈了就可以立刻入职。回到家，他把自己刚刚维护稳定的那几个学生的课程都做了安排，提前半个月通知他们赶紧另觅良师。两个月内，只要他有空微信上都可以在线答疑，不取分文。

苏晓萌推门进家，面沉似水，看到程俊毅在沙上招猫逗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今天在公司里从早上忙到现在，回家还有一堆工作要做。想到自己那么多钱都投进了张津京的公司，可现在却看她格外不顺眼，就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

程俊毅冲苏晓萌招手。她一个余光都没给他一眼，直接去餐桌上吃外卖。先去冰箱拿一罐快乐水续命，打开冰箱门忽然被冷藏室的红玫瑰给整懵了。最让她感到心怦怦直跳的是，红玫瑰的旁边有一个小礼盒，打开一看是一条王冠吊坠儿的金项链儿。

“程俊毅，你白天抢银行去了？”就为了让她做女王？

这人口是心非，嘛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说得就是她。这是程俊毅自己拄拐让哥们儿带着去商场划信用卡买的。

“你知道中国文化里最精髓的内容是什么吗？”

苏晓萌看着玫瑰和项链，一扫之前的疲惫，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当然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高考语文考成那个分，不是没有道理的。”程俊毅说，“最精髓的就是英雄不问出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十年河西十年河东。”

苏晓萌看他那个得瑟劲儿，真想给他来两句。

程俊毅用手点住苏晓萌的嘴唇，制止住她的“恶言恶语”，“最后一句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得志便猖狂！”

“程俊毅你说谁呢？”苏晓萌大吼着拿起抱枕要砍他。程俊毅的动作更快，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吻了下去。

夜深人静，苏晓萌的耳朵旁来福在打呼噜，一边程俊毅说：“辞职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晓萌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也许我今天想做，明天又不想做了呢？等决定不做了，我又想做了。”

“大胆去做，小爷包你没事儿！”

苏晓萌觉得这人不仅摔坏了腿，莫不是脑子也摔坏了：“为什么？”

“因为我程俊毅足够优秀，不仅今天找到的工作薪资再创新高，而且我可以组队搞研，也可以骑车送外卖，就算是有一天真当了科学家或者卖了煎饼果子，也能让你继续霍霍人生！”

“我怎么霍霍人生了？”

“生活就是一个贱人，你不霍霍它，它就霍霍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对生活最大的反抗，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人生苦短，及时行贱，才能贱识人生！”

没正形的程俊毅睡着了。苏晓萌看着他比女孩子还长且翘的睫毛，忽然觉得他有点帅，而且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胸膛有点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