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他自己又是这样一个身份。
“其实——”三丹夫转头看向景华簪,“我们二皇子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您,您若是答应做他的福晋,日后这——”
“如果有人杀了你的父母,抢占了你的府邸,你会怎么做?”景华簪没有转头,眸光仍旧在飞舞的雪片子间流连,发出的声线轻的让人觉得恍若梦呓。
她讨厌旁人这样劝她。
他们没有经历她这样难捱的苦痛,自然是不能懂她的心里有多挣扎。
三丹夫知道,这已成了景华簪心里头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这个话题不该开始,他在心底里咒骂自己。
可缄默片刻,他还是开了口,“卑职有话,不好听,因此,不知当说不当说。”
景华簪转过头,诧异的将三丹夫审视了一番,嘴角微扬。
“说,我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就爱听不好听的话!我母后说过,多数时候,只有不好听的话才是真话。”
“更何况,就算我听了要动怒,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景华簪苦笑一声,裹紧了大氅。
三丹夫低下头了头,“卑职以为,在这世间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
“当年大景也曾率数十万铁骑差点儿踏平我们北狄,不知公主是否知道那段过去——今时今日北狄攻入中原,卑职还是以为,这是天意使然。”
“有辉煌就会有败北,这江山你们景家已经坐了三百多年了,也坐够了吧?更何况,说到底,还是公主您的父皇人心尽失才给了我们北狄联合周边小国进攻中原的机会。”
“否则,就我们北狄,是没有这个实力进攻中原的。”
景华簪静静的听着,她知道三丹夫说的是有些道理的。
自古以来坐江山,哪有一家坐到千年万年的,若真是那样,也轮不到他们景家了。
她也同意三丹夫说的大景皇帝人心尽失才会将江山拱手他人。
可她一想起她父皇母后的死,她心里边的恨意就会疯长。
这世间的儿女似乎总是对父母有那么一层隔着纱帘看不透的迷惘。
不管旁人如何对她说景帝做过何等荒唐的事,她都觉得自己无法相信那些话,她都觉得那是对已经死去的人的抹黑。
“或许,你是否还知道——我们二皇子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闻言,景华簪讶异的看向三丹夫,她正想起这件事,“莫非——你也知道此事?”
三丹夫顿了顿,“正是被您的父皇所逼,您的父皇亲征我们北狄,在见到我们二皇子的母妃胡日多斯的时候,就要求她跟他到中原来。”
“胡日多斯贵妃性子极烈,不从,便将身子撞在了您父皇的剑下,最后流血而亡。”
“那时候,我们二皇子才刚出生不足两个月。”
一时间,景华簪觉得时间都停滞了,耶律岱钦只跟她说了前半段,没说后半段。
她属实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
她的眼前浮现出耶律岱钦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眸子。
“那——”景华簪还想问,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她转头看去,桑麻已先一步出了门口,李太医随后也出了殿。
“李太医,怎么样?”景华簪几步迎了上去,“她可是醒了?”
李太医神色轻松的笑道:“公主您莫要担心,已无大碍,她这么昏睡着就是在解毒呢,那北狄医士开的药方子老臣也看了,是对症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