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道铁青的脸色,程越柳惊惶失色。
“五十万,我买。”
叶道一字一顿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越柳想要自圆其说,却理缺词穷,窘得无自容,终是垂下头,无言以对。
叶道拿起手机,竟然真给程越柳转了五十万。
“程越柳,假画和假瓷器你带走,把那只错金云纹博山炉留下。别以为我趁火打劫,我这两年被你骗走多少钱你一清二楚,换这只错金云纹博山炉绰绰有余。你现在有困难,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五十万。你记着,我不报警,不代表我原谅你。”
叶道冷漠的眼神落在程越柳脸上,“你刚才但凡有一句狡辩,我都会改变主意。”
程越柳飞快看了叶道一眼,利索收了钱,羞恼之下竟然冷哼声,“叶道,别闹的跟我欠你的似的,我们在一起是你情我愿,我又没逼着你怎样。这次你也别怪我,反正最后你也没什么损失。”
无耻者无敌。
叶道真被她打败了,极度的失望之后是极度的厌恶,“你说的对。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走就走!我程越柳年轻貌美,有的是好男人喜欢我,不差你一个。”
程越柳又恶狠狠瞅了夜安锦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程越柳片刻不敢逗留,灰溜溜跑了。
夜安锦看向瞬间萎靡不振的叶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道不报警,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和程越柳诀别,她虽不认同,却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安锦,谢谢你。这箱钱不多,二百万。比起你给我挽回的损失,简直九牛一毛,你务必收下。”
叶道又指了指那只错金云纹博山炉,“它也归你了。拿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安锦没必要矫情,这些钱是她应得的报酬,那只错金云纹博山炉本来就是她家的藏品。
只是,她不明白,叶道为什么把错金云纹博山炉留下并送给她,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他不说,她也不问。
她走过去,把那只错金云纹博山炉抱在怀里,看了神情沮丧的叶道一眼,拎着那只箱子走了出去……
*
副驾驶位上,放着爸爸心爱的那只错金云纹博山炉。
这是尊西汉古香炉。
炉身半圆,通体遍布错金云气纹饰。
炉盖立体雕刻,峰峦叠嶂,仙气缭绕,游人在蜿蜒的山路间闲然前行,灵兽在葱郁的林木间奔走,神龙在汹涌的海浪里遨游……
它蕴含西汉时期人们求仙和长生的信仰,体现大汉王朝“包举宇内,囊括四海”的胸怀和气度。
曾经,这尊香炉就放在她的书桌上,代表爸爸对她的祝福和期望……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曾经的阖家幸福被罪恶残忍毁灭,她只能睹物思人,黯然神伤。
夜安锦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搂着这尊香炉,心中涌荡着难以平复的情愫。
正午阳光下,人来攘往的城市别样喧嚣,表面的繁华笼罩着生世的艰难、悲凉和无奈。
本来,她以为叶道会报警。
被人以爱的名义利用和愚弄,而后被痛下杀手差点儿身败名裂、倾家荡产,这不该是最令人愤恨的事吗?
可是,叶道竟然忍了,并处理得“有情有义”。
典型的生意人的思维方式和处事风格。
圆滑世故,得饶人处且饶人。
其实这句话前面还有一句,“自出洞来无敌手。”
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才能宽容,因为不会再危及自己的生命。
一般人,对恶人宽容终将为自己埋下隐患。
夜安锦一直认为,纵恶比作恶本身更可恶。
程越柳不值得同情和可怜,她是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与父母的惨死、夜家的败落、她差点儿被毁容灭迹,程越柳得到的惩罚远远不够。
还有谢辰飞,他还好好的……
她不会像叶道一样心慈手软。
夜安锦抚摸着那尊香炉,脑际闪过程越柳离开时怨毒的眼神,心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