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敖湘不願意聽了,他已經很聽話很聽話一直在等了,明明說好來找崽崽的,為什麼不找呢?
明明許諾過的,答應過他,無論在哪裡都能找到他和崽崽。
「騙龍…騙龍的。」他哽咽著,湖綠色的眸子滿溢著悲傷與質疑,這份質疑化作利劍刺入殷商的心底,他控訴著質問著,已然哭得喘不過氣:「你說過來找崽崽的,你說過的,你不喜歡崽崽了嗎?你不要他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我也不要你了!」敖湘猛然躲過男人伸過來的手,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他要去找崽崽!
敖湘沒走兩步,就被男人強制圈著腰扯了回來,他默不作聲的一通掙扎,最後泄憤般抓著男人的手用力咬住,就算嘴裡嘗到了血腥味也沒有鬆開。
湖綠色的眸子執著堅定,幾乎是發狠了用力咬下。
小龍的牙齒鋒利有力,全力之下幾乎把殷商的手咬穿,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殷商粗暴的摸了摸敖湘的頭髮,掐著他的下顎讓那雙眼睛看著自己。
冷峻的下顎微微闔動,隨著喉嚨吞咽,殷商咬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粗糙的大掌撫開小臉上的髮絲:「你看著我。」
「我是誰。」殷商認真的垂眸,黝黑深邃的瞳眸似在隱忍著什麼。
你在向誰抱怨?你在看著誰?
那些話,又是在對誰說?
「敖湘,你看著我。」他再次重複,冷硬的語氣終究還是耐不住他的眼淚放軟了。
小龍倔強的含著眼淚,明明還在他懷裡,卻仿佛已經有了隔閡。
如果這次哄不好……殷商本能的預知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殷商沉默一瞬,永遠目空一切的眸子低垂著,挺直的脊樑微微彎下。
當對上那雙湖綠色的眸子時,殷商感知到了某種難以抵抗的天命,以至於他第一次在心裡破口大罵:「去他的不搞人夫!」
一把把敖湘薅進懷裡,那是一種非常緊的姿勢,雙手禁錮著他的後背,下顎強硬的抵著他的肩膀,就連雙腿都要交纏著,任由呼吸吞吐在彼此的發間。
「我找不到,敖湘,我找不到崽崽。」殷商認命的說著,他低聲下氣的對敖湘說:「但我們可以一起去找,找多少天都可以。」
「……我想照顧你,敖湘。」
隨著他的話,敖湘慢慢鬆開了嘴,他眼淚朦朧,湖綠色的眸子仍舊像是蒙了一層化不開的霧一般,唯有一線月光落在眸中,像是初曉的太陽。
「找不到……是什麼意思?」他遲疑著,態度已然緩和了很多。
「為什麼……」敖湘喃喃著,其實心裡突然有了答案。
想起崽他爹被迫飛升上界時說過的話,他承諾自己一定回想辦法回來的,突然就有了答案。
敖湘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只是被保護的很好。他甦醒時世界天翻地覆,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樣子,熟悉的人也沒有任何回應,他剛懵懵懂懂沉浸在失去崽崽的悲傷中,轉眼又被遇見愛人的喜悅衝垮。
見殷商沉默不語,他福至心靈,突然就懂了。
崽他爹一定是為了回來找他和崽崽出事了,所以才找不到崽崽!
原來如此!
龍懂了!
敖湘不鬧了,看著崽他爹傷痕累累的手,甚至開始心虛起來。他連忙低頭伸出軟舌討好的舔了舔,含含糊糊的說:「對唔起!唔舔舔、舔舔就沒事了……」
「我們一起找崽崽!」
被小龍神一本正經的拍了拍肩膀,他是不哭了,紅腫的雙眼一掃陰霾,甚至多有親近之意,殷商越發笑不出來。
他心中有些苦澀,一直沒有說話。
敖湘見他神情不對,乖巧的低頭用軟乎乎的小臉往他手掌里蹭,喉嚨發出舒服的咕嚕聲,漂亮的綠眸微微收斂攜帶著幾分安慰:「別難過嘛~」
崽他爹以前那麼厲害,現在承認自己沒用一定很難過,龍得理解ε=(?o`)
「敖湘……」他緩緩開口。
馬上被那雙湖綠色的眸子一瞪,似嬌似嗔的小龍抬頭啾了啾他的側臉,又滿臉控訴的攬著他的脖子:「你都好久不喊我乖乖了,哼,和龍好生份。」
殷商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想照照鏡子看看這張臉到底像誰。
從不肯讓他服軟的法則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瘋狂譴責他甘當替身的行為。
殷商沉默一會,果斷答應:「……乖乖。」
「嗯嗯~」敖湘親密的貼著男人臉對臉一頓蹭蹭。
·
登天城。
「哎呀呀,我家孩子不在,你們就鬧騰出這麼大的事,不好吧?」據說外出旅遊的江淮君笑臉盈盈的出現在極樂坊內。
一張堪比龍椅般華麗的椅子放在戲台上,他拄著手臂,身穿白色直裾睡袍,外披一件五色神衣,短髮的英俊神君劍眉斜飛星眸璀璨,顧盼神往的俊容在火紅的燭火中顯露出漫不經心的慵懶。
被鬧騰得雜亂無章的極樂坊此刻早已規整完全,入眼全是整齊擺放的桌椅,熱鬧的店面此刻安安靜靜。
江淮君眼眸微晲,目光從角落裡那隻粉色狸力掃到半死不活的饕餮,一雙凌厲星眸似笑非笑,吐出的話語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桀驁:「第一次見上趕著找死的。」
他眼眸微眯,危險的冷意在眸中流轉:「如果你只是個即將痛失愛子的酸雞,我留你一命。但如果你就是嘴賤,我會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