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微微拧眉,道:“不太好喝……”
许嘉澍垂眸看去。
清汤里莲子、沙参、南杏仁等滋补药材沉沉浮浮,还有些落在最底下,看不出是什么。
林间平日里吃药不会嫌苦,就算喝得很慢,也会小口小口地都喝完。
说不好喝,就真的是极不合胃口了。
许嘉澍要将那碗汤盅端过来:“不喜欢就不喝,给我吧。”
林间下意识制止:“那是我喝过的——”
许嘉澍唇角勾起弧度:“你吃不下的不都是我解决的吗?怎么今天就不让了?”
他们说话声音压得低,没引起周围的人注意,林间凑得更近,急切道:“但那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啊,现在在外面,他们看见了会嘲笑你的。”
许嘉澍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们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你。”
林间怔了怔,许嘉澍却已动作自然地端过了那碗汤盅。
商酌言眼尖地看到这一幕,啧道:“这儿吃饭肯定管饱,你抢林间那份做什么?要想喝,再点啊。”
许嘉澍语气散漫:“不用再点,我就是想喝阿间这碗。”
商酌言被酸得五官扭曲,周围的朋友也齐刷刷地吁一声。
表姐见林间羞臊得头都抬不起来,了然笑笑,另转了话题。
饭席到一半,林间安安静静地埋头吃菜,也大致听明白了他们在聊什么——表姐最近新看上一个项目,前景可观,但需要再拉朋友一起投资金。
商酌言自带了两瓶桑葚酒,是上次去偏僻山城吃烤兔子时喝了几杯农家主人自己酿的酒,感觉味道醇厚,特地厚着脸皮硬买回来的。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喝着玩,没谁想到那酒后劲这么大,几杯下肚,个个变得歪七八倒醉醺醺的。
除去滴酒未沾的林间,就只有表姐和许嘉澍两人面色微红理智清醒。
表姐无奈摇头:“算了,就当聚一聚,下回再找他们说正事。”
许嘉澍嗯一声,道:“我让代驾送他们回去。”
“不用,这里交给我来就行。今天算我攒局,还得谢谢你带林间过来帮我撑场面。”表姐和侍应生一同架起在椅子上往下出溜的商酌言,“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许嘉澍没推辞,同表姐告了别,握着林间的手一同往外走去。
林间略有些不习惯。
以往他和许嘉澍一起走,许嘉澍会揽住他的肩,或是会攥住他的手腕,保持着属于朋友之间亲昵而不暧昧的距离。
今夜兴许是醉意有几分上头,许嘉澍一反常态,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掌心宽大,温度烫灼,似小火炉般散发源源不断的热量,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他紧密相握,传来令人心安的力量感。
林间胸腔中的心脏似兔子般鼓跳乱蹦,唇角控制不住上翘的弧度,纤细的指尖同样紧紧反握,庆幸着长廊灯暗,夜色昏沉,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神色。
代驾司机已提前在门口等候,许嘉澍和林间上了车后座。
车辆引擎启动,驶向公寓的方向,后座两人握着的手却依旧没放开。
林间向旁边看去。
许嘉澍靠坐在座椅上闭眼假寐,用另一只手揉着额角。
车窗外闪过城市霓虹夜景,不断有流光溢彩的光掠过许嘉澍的脸上,让他的神情变得愈发不真切。
“嘉澍。”林间轻声唤,“你还好吗?”
许嘉澍语气缓慢:“还好,就是太阳穴有些发胀的疼。”
林间有点舍不得放开他的手,踌躇了下,还是主动问:“要不我帮你按一按头吧?”
“不用。”许嘉澍忽地望来,“阿间让我抱抱就好。”
林间的长睫轻颤起来。
许嘉澍眉目俊逸深邃,低眸注视着他,嗓音低哑,含着笑意问:“让抱吗?”
“……让的。”
或许是因为光线昏暗,让潜藏的心思变得大胆,或许是因为许嘉澍身上沾染的甜甜桑葚酒的气息,让他的思绪也变得有几分晕眩迷醉。
林间心跳如鼓,倾身坐近,伸出手,慢慢地抱住了许嘉澍。
两人的距离逐渐缩小,直至亲密无间地贴合。
林间低声道:“我喜欢嘉澍抱我。”
仿若翻涌的潮汐回归平静海面,离群索居的倦鸟落进心安的栖息地,整个世界都变得静谧平和。
林间贪恋地埋进许嘉澍的胸膛间,声音轻得似转瞬即逝的风,几若不可寻:“……很喜欢。”
许嘉澍胸腔震动,闷闷地笑,微微侧过脸。
炽热的唇瓣落下,似是无意中轻轻擦过林间藏在柔软黑发里的耳尖。
像是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