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非荀正要迈出小院门的脚忽然收回,他侧过头,视线淡淡回看了眼主屋的方向,余光从轻风面上掠过,“不必去了,你留下。”
轻风愣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大公子?”
赵非荀冷冷扫他一眼,“没听懂?让你留下来看紧小院。”
轻风抱拳:“属下听懂了!”
这是大公子怕锦姑娘又逃了?
饶是锦姑娘胆子再大,这次都病得这么重了,怎么可能又逃。
这些话轻风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见大公子要走,他才想起还有两事未禀,匆匆追上去,抱拳躬身道:“大公子,属下还有事项未禀!锦氏父女都已送回家中安置,并继续由袁先生暗中监督。那名小厮也——”
赵非荀抬脚离开,面色未变,语气沉冷打断他:“闭嘴,滚回去。”
轻风:“…是!”
折回小院中后,轻风才有些胆寒的摸摸鼻子。
看来大公子的心情很不好啊,他抬头望天,心想着这几日他呆在小院里当门神也挺好的,躲过这一遭,这几天城羽营里那几个副将要遭殃喽。
轻风守着小院,难得松快半日。
而主屋里的锦鸢深陷噩梦。
她梦见立荣孤魂野鬼滞留在扶诸山里,拖着不停渗血的身子游荡着,可怜又骇人,在看见她后,立荣忽然飞至,满目冤情血泪。
她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大口喘息着,心跳剧烈的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
正在此时,后背上落下一只手掌。
她以为是赵非荀仍在,转身挥臂用力拂开。
“不要碰我!”
嘶哑的声音刺耳,她惊魂未定,满眼厌恶。
啪——
手背被重重拍开,出响声。
待锦鸢惊慌的视线稳定下来,借着一旁点燃的烛火,她才看清眼前之人并非是赵非荀,而是哑婆婆。
窗外天色黑沉沉的,哑婆婆似乎是歇在屏风外的长榻上,听见她的叫声后才进来看她。
晕黄微弱的烛火照出婆婆关切的眼神。
哑婆婆拿着块帕子,正要替她擦汗。
锦鸢干裂起皮的嘴唇张合了下。
“对不起…”她偏了下头,避开哑婆婆的帕子,沙哑的嗓音仍未完全恢复:“赵——”她顿住,咬了下唇,才继续道:“将军还在?”
锦鸢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下,出的汗水几乎将里衣都打湿了,散开的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在烛火下,愈显得面庞苍白消瘦、眼神仓皇不安。
声音透着虚软无力。
单薄里衣挂在身上,勾勒出削瘦的肩头,
虚弱的惹人心疼。
哑婆婆摇摇头,把帕子塞进她的手里,让她自己擦,见姑娘不排斥自己的触碰,她才在床边坐下,用手一下下的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不安的情绪。
那日有个姑娘匆匆跑上门,拿了将军的玉佩来说锦鸢要被夫人处死了,求她的主子赶紧想个办法救救她。
哑婆婆心疼的看着锦鸢,只当锦鸢惊醒是因虐待而受惊吓。
她也鲜少见将军这么生气。
那国公府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将一个好好的温柔姑娘弄成这样,将军抱着昏迷的姑娘回来时,脸色阴沉的吓人。
哑婆婆口不能言,只是耐心的安抚着她。
锦鸢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又想起梦境,猛的睁开眼睛,不敢再闭上。
心中难安。
在迎上哑婆婆关切询问的眼神,她一时没有忍住,含着泪,无助而绝望着,颤着声问:“立荣他…一人还在山中…婆婆…我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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