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让你跪下!”馨悦大怒,提高了声音。
“臣妾确实不知娘娘所为何事,要让臣妾下跪。”她那双酷似小夭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馨悦,让馨悦看得心烦透顶。
“不知所谓何事?”馨悦冷哼一声,道:“谭妃自进宫以来,一直贤良恭顺,恪守妇德。你为何如此恶毒地不能容她,竟害她性命!”
宣贵妃沉下脸来,道:"自臣妾入宫以来,遭遇诸多排挤与践踏,唯有谭妃待我亲切,我感激她都来不及,为何要害她性命!娘娘谨言,不能因为臣妾育有龙种,哦随意编排罪名。”
馨悦冷笑道:“你竟也知她待你亲厚,如此也能害她性命,真是歹毒至此!”
“臣妾知道,臣妾一人怀了龙种,独揽了圣恩,让娘娘难做。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将无须有的罪名强加给臣妾。臣妾冤枉!”
馨悦听她这么一说,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心知没有确切的证据,贵妃决计不会承认,笑道:“无须有?”随着笑容瞬然湮没,厉声道:“带上来!”
话音方落,几个嬷嬷拎着一个宫婢进来,噗通扔到了宣贵妃身边。
宣贵妃低头一看,眉梢一沉,竟然是自己宫中的那个一等宫婢。
王后,竟然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宣华宫,她的心咚咚跳了起来,强压住内心的不安与怒火,乜斜着眼睛,云淡风轻地咦了一声:“嫣红,你为何在此?”
那叫嫣红的宫婢一身早已抖成筛糠,瘫伏于地。
馨悦嘴角一挑,笑着走到凤椅堪堪坐下,对着宫婢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细细把那日如何谋害谭妃的经过讲来,本宫免你死罪。”
嫣红自知今日之事,既然已经被王后知晓,说与不说,宣贵妃必然也不会再留她性命,索性招了,没准还真的有一条生路。
“说!”馨悦忽然厉声怒喝。吓得嫣红不敢再看自己的主子,一五一十将那天贵妃如何安排给谭妃下毒讲了个一清二楚。
“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竟然敢陷害栽赃本妃!”宣贵妃柳眉倒竖,眼露凶光,厉声喝道:“来人,将这贱人拖出去杖毙!”
她身后跟着的嬷嬷立刻冲了上去,要拖走嫣红,吓得那宫婢全身软,挥着手扒拉着,冲着馨悦哭叫着求饶:“王后娘娘,王后娘娘饶命,王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可什么都说了呀?”
馨悦气得脸色青,她没想到宣贵妃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在她王后的坤和宫拿人,这几乎就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你们,你们谁敢动,立马拉出去乱棍打死!”馨悦道。
一边是皇上的宠妃,权势正盛,炙手可热的宣贵妃,一边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两边的奴婢都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毕竟是在王后的坤和宫,宣贵妃的奴婢气焰低了下去。
“跪!”馨悦目光如鹰隼一般,死死盯着宣贵妃。
宣贵妃也正冷冷地看着馨悦。她馨悦算什么,一个连蛋都不会下的母鸡,几百年后,这天下必然尽归她腹中的孩儿,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不过是温水里的蛤蟆,终有一天会跪在她的脚下,任她踩踏!
“跪!”馨悦怒吼,对身边的嬷嬷挥了挥手道:“贵妃若是不肯跪下,就用棍棒给我打到跪下为止!”
宣贵妃眼里露出一抹阴冷之色,嘴角动了动,兀自跪了下去。
馨悦笑了,这,就是权势。她这一生,付出一切才得到的唯一的东西。也是她这一生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它,比瑲玹更亲切更温情。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唱报,宣贵妃那笔直的腰身蓦然无力,身子往旁边倾斜,眼泪如泉眼一般汩汩而出,整个人柔软而无力,看着瑲玹大踏步进来的身影,她回过身子,倒在了瑲玹的脚下。
看着小夭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瑲玹蹲下身去搀扶,贵妃双目泪花莹莹流转,只轻轻的,低微地唤了一声:“哥哥,”便昏倒在了瑲玹怀里。
那声哥哥,让瑲玹心神俱裂,他怒喝道:“还不快点扶贵妃回寝宫,快传太医!”
奴婢们连忙围上来,手忙脚乱地将贵妃抬上了步辇,急急地回了宣华宫。
馨悦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哥哥?”她就像听到了一件可笑的事,吃吃地笑道:“哥哥,她叫你哥哥?”
瑲玹皱起了眉,没有理她,大踏步地往殿外走去。
馨悦冲着他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叫到:“瑲玹,你醒醒吧,她不是小夭,她只是一个乡下地主的女儿而已,你何必自己骗自己呢!”她第一次没有称呼陛下,而是喊了他的名字。
“她不是小夭,不是小夭,她,害死了那个曾经举全家之力支持你的谭妃,你亦可视而不见?”馨悦悲愤道:“他们曾和我哥哥一样跟随你,信任你,你怎可为了这样一具皮囊置之不理,这可是你的大荒,不是她的!”
也许是听到丰隆,瑲玹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你,应该感谢你哥哥。你,就好好做自己的王后便是!”他看着馨悦在他面前摇晃坍塌摧毁,却无一丝情绪,转身大步向着宣华宫而去。
他的身后,馨悦的声音寂灭了,就如这个春天最后料峭的寒意,消失在满庭繁花之中,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坤和宫。
刚走到宣和宫门口,里面的嬷嬷急慌慌的来报:“陛下,陛下,贵妃娘娘这就要生产了!”
瑲玹面色一肃,快步跨过宫门,向着贵妃的寝宫而去。
“陛下!”瑲玹身后突然传来北衣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北衣快步上的前来,躬身低声禀道:“陛下,刚刚暗卫来报,那人离开西洛沧州了。”
瑲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如何走的?”
“探子来报,据说是跟着一对渠姓夫妇走的,那夫妇还带着一个随从。”
瑲玹的身子晃了晃,跌跌撞撞地,如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奔出了宣华宫,奔出了紫金顶,他纵身飞上云辇,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