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彘护主。
察觉妖邪男子身上几若实质的腾腾杀意时,他第一时间便闪身,护在了酆业与时琉的身前。
对方却没动作。
准确说,那人只微偏过脸,张口喝下了怀里妖姬喂上来金盏清酒,一双血海翻涌的妖异瞳子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三人。
却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狡彘正暗自疑惑,难道是自己的气机体察出了错,这人身上只是煌煌妖邪之气,而非杀意……
还没想完,狡彘就忽然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罩到了他身上。
血眸轻狭,妖邪男子兀地笑了:“凶兽榜第三,狡彘?”
狡彘一凛,憨厚少年面上笑容不复,一头短发茬都惊得要炸起来:“你是谁。”
——
能一眼看破他化形本相的,不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历历可数。
“狡彘化形乃是天堑,你有此际遇,莫非是进过那魇魔谷了?”妖邪男子撑着额,厉长眼尾飞翘,却半点不见温柔,只有邪气入骨的煞意。
狡彘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半提半张,虎目警惕地瞪着男子,俨然摆出了一副即将进攻的架势。
“你、是、谁。”
短发少年再问,但这一次妖气横生——对方若还不答,下一息他大概就要一爪刨向男子心口了。
“别费劲了,我不会与你打,你也不配我出手。”妖邪男子低头,安抚地拍了拍被狡彘那蛮横妖气冲得花容失色的美姬,“打坏
了我的船,你赔得起吗?”
“?”
狡彘即将踏出的一步,就这么歇住了。
少年环眼里掠过茫然。
——他的船?
——说起来,他们闹出这动静,行船上竟然没有一个妖族使仆上来问问看看的。
——再说起来,墨发红瞳,妖气凛凛,这听着有点耳熟啊?
数息后。
狡彘一下子惊得眼睛都更圆了:“文、文是非?”
“嗯?”
妖邪公子似乎很是不满意地扬起了语调,转回来,认真纠正;“是无疆妖域荒古遗圣三界无双第一妖皇——文是非陛下。”
狡彘:“…………”
他总算见着个在脑子有病方面和他主人有一拼的了。
狡彘有些迟疑。
文是非身份毕竟非同小可,打不打得过两说,单说打了,这趟上凡界的船恐怕都没得坐。
他不敢独自决定,侧过头等主人发落。
狡彘余光向后一瞥,这才发现——
从头到尾,他家主人就一直低着头,眼神懒懒散散地落在怀里的小侍女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眼皮都没带抬一下的。
“咳,”狡彘小声提醒,“主人?”
酆业睫羽垂低了,又撩起来。
有身后船窗外的幽冥夜色相衬,那双眸子像冰琉璃石似的,比渡天渊望不见边际的寒雾还叫人捉摸不透。
他知晓狡彘意思,便纡尊降贵地开了口:“你是来杀人的。”
狡彘:“?”
这么直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