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芸着牢骚,抬头一看,却不想迎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景明?”
凌芸一惊,手中的书向下滑落,好在景明眼疾手快接住了。
“岳阳楼记?”
景明打趣凌芸,“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随手便把手中的书放在她脸上,“你这是在想我吗?”
突然眼前一黑,凌芸不明状况,急忙打掉书,跟景明抱怨,“你来干嘛,谁让你来的?”
看景明紧靠着自己坐在榻上,凌芸下意识往里挪了挪,见状,景明顺势也跟着往里靠去。
“你要干嘛?”话间,凌芸急忙爬起身来坐好,“喂,你不许靠近我!”
景明盘腿坐着,脑袋拄着胳膊,眼睛痴痴地盯着凌芸,却不言语。
半刻过去了,凌芸被他看得头皮麻,“今天大姐进宫,你不回宫赴宴吗?”
哪知景明翻身倒下,唬得凌芸又往里躲了一下,看他闭上眼,轻描淡写道:“又不是我成亲。”
凌芸一愣,恍惚想起莲心之前的话,转念问道:“你既有婚约,又干嘛非要娶我?是因为我姓阮吗?”
景明瞥了凌芸一眼,轻蔑道:“姓阮又如何,你不也说过,你跟我一样受人摆布,身不由己吗?”
“所以是因为我和那个郡主长得像。”
看凌芸有些恼了,景明却笑了,“长得倒是一点也不像,就是脾气的时候有点像。”
“你。。。。。。”凌芸愤起,作势要打。
景明坐起身,一手接住她挥起的手臂,“就算你不嫁我,将来你也一定有机会见到她,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凌芸语塞,却见他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阴狠模样,咬牙切齿道:“我不想再被人轻贱,而你,不也需要利用我皇子的身份摆脱他们吗?”
“可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会答应你,别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了。”
“如今好像睡在梦里不肯出来的人是你吧,若不是你先编织了这个美梦,我又如何能逮到这个机会咸鱼翻身啊,你跟了我自是百利而无一害,而我却必须背负着对你一生的责任。”
“那你大可不必如此言重,我又没求你负责!”
景明挑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命难违,除非你想连着整个阮家都搭进来,给我们陪葬!”
“难道不是你事先知道我们之间有了婚约,才来招惹我的吗?你们不过是仗着这个,料想我定会有所作为,逼着我走上不归路罢了。”
乍见到手里的飞镖和纸条,紫薇色的羽缨格外刺眼,惊得心脏好似骤停,却又在看清字迹内容的瞬间释然。
“我也是七夕之后才知道,父皇在我求娶你之前,就已经给我们赐婚了。至于这东西,不是我的,可你若觉得,这是我故意要挟你的罪证,那我百口莫辩。总之,我是真心想娶你,不管你信不信。”
说着他将东西揣在袖兜里,“你既不愿陪我蹚这浑水,我也无权左右你的心,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不来最好。”
话落,见景明要起身离去,凌芸连忙抓住他的手,那一瞬的感觉是异常熟悉的冰冷,凌芸没有多想,却有些忐忑问道:“你要做什么?”
“退婚。”
景明突然开始笑了,“婚既是我求的,便也由我了结,反正,他们也不在乎,我本就可有可无。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也不会让父皇迁怒阮家,我再无能,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望着景明脸上的苦笑,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回闪,凌芸的心开始默默哀求,那样的痛,那样的屈辱,我不想再经历人言可畏的生活,再被他们利用。
“不要!”
一声尖叫,将景明的笑禁锢,看凌芸眼中噙着泪,嘴唇微颤,仿佛那一幕又回来了。
景明急忙将惊惶的凌芸揽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哄着她,“芸儿,别怕,我在!”
凌芸缩在景明的怀里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可她却不知道,他都知道。
入夜时分,凌君换值回府,恰在阿斯门外遇到了准备回宫的景明。
“你怎么才走,芸儿没事吧?”以为凌芸出了什么事,凌君焦急地问。
“你别担心,她只是哭了很久,我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却死死地攥着我的手,我也不敢动,就一直守着她。方才饿醒了,喂了些紫米粥,知道我再不回宫就真回不去了,所以才撵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