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这孩子如杂耍般挑起那诸法悉空无相镜轮,由于轮缘上有层层叠叠的锯齿刀刃,锋利得难以触碰,为了卸去它的旋转之力,左年运起内功,以气劲施于其中心,强行朝反向扭去。一时间他周身真气暴涨,竟蒸出腾腾白烟,如云雾缭绕。
空衡大师双目圆瞪,手持禅杖上前一步道:“云想天外功……九重!”
十几年前那场对诛我宗的围剿中,他曾代表圆觉寺出面调停,亲身试过姬凭戈的一招云想天外,至今记忆犹新。那时的姬凭戈大约只出了五分力,因为练的功法杂驳,真气也不如这孩子精纯,却可横扫千军、震天撼地,足见魔教邪功的威力。而这孩子起手便毫无保留地祭出了九重功法,是想一招致胜?那也未免太小看他们这些江湖前辈了!
栖灵子捋须,敛住眸中贪婪:“小小年纪,无碑之境。”
短短数息,他们已下定决心,今日不仅要手刃姬凭戈夺取秘籍,也要顺道除去此子,否则来日定会后患无穷!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年身上,一个人影悄悄从连珥观外围挤到了前排。
他仰头望着那面缓缓停止旋转的无相镜轮,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小子的每个动作。场下众人自己居心叵测,便以为左年也有诸多算计,可他作为这面镜轮的缔造者,一眼就瞧出了这小子的此举的真实目的绝顶功法不留着对阵御敌,只为了把玩一面镜轮?
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些奇淫巧技?
不过,他凛尘堡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精心打造的机关神兵就这么被轻松破解了,那他这个堡主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至于台上打坐练功的那个人……
曹肆诫陷入了迷茫。
若姬小戈真是姬凭戈本人,只是修习了特殊功法或因其他变故化成了孩童模样,那他与师父究竟是什么关系?具有这般匪夷所思的能力,又与多罗阁牵连颇深……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他尚未参悟的关窍,很可能是属于师父的秘密,是多罗阁代代誓死守护的真相?
正当他出神之际,那面无相镜轮出咔啦啦几声脆响,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回事?这是……撞针解锁了?
下一瞬,只见无相镜轮在左年的气劲下,错分出八面大小不一的轮盘,齿轮、外刃、垫片都被生生被拆解开来。眼看它们即将崩散到人群中,强悍的云想天外真气猛地收拢,将它们依序排开在左年面前。
曹肆诫震惊抬头:这是他亲自设计的兵器图纸,足有七道机关锁,被这小子随手摆弄几下就破解了六道?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左年不是暴力拆解的,而是循着关窍拆的,没有对镜轮的各个部件造成任何损坏,只要他想复原,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原。
唯一能让曹肆诫自我安慰的是,这小子没能破解最中间的轴承。
这是整个镜轮最核心的部分,构造极其精密复杂,稍有差池就会让整个兵器变成一堆废铁。大约是时间太过仓促,还要费心应付群敌环绕,左年暂时没能拆开这最后一道机关锁,只在手中掂量着查看,眸中满是好奇。
幸好,这小子没有当众堪破诸法悉空无相镜轮的全部构造,否则他凛尘堡颜面扫地,以后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当然此时最伤颜面的并不是他,而是无相门德高望重的糜易长老。
镇派之宝被夺下拆解,糜易怒极,当下攻上前去,口中骂道:“竖子欺人太甚!”
左年歪了歪头,高高抛起镜轮轴承,一手挥舞长枪抵挡对方攻势,一手有条不紊地码放好八面轮盘,在轴承下落之际,灵巧且精准地安装上锁,几下就复原了那面镜轮,并使出一招先糜易朝他用过的镜水尘风诀,让镜轮听话地旋向了自己的原主。
嗡嗡嗡
糜易不得不退步躲闪,仓惶使出本门的收招绝学,才堪堪接下锋利无比的镜轮,避免被自家的神兵取下级。
左年唰然挥枪,动了动嘴唇:还你。
及至此刻,在衡量了这孩子的实力之后,圆觉寺、居清派和无相门的领头人彼此心照不宣,一齐摆开了架势。
他们决心忍辱负重,哪怕让名门正派背负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骂名,也要联手抗击魔教主君和他的传人,还整个武林一个“太平”。
***
一时间,仿佛当年无相门、居清派和圆觉寺对阵多罗阁的旧事重演。
当年那一战知情者甚少,却是诸多江湖纷争的开端,如今这一战震动了整个武林,引来无数人围观,终于要为曾经的恩怨清算出因果。
被三大门派的宗师围攻,左年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糜易长老有心报复,镜水尘风诀催动无相镜轮绕着左年旋飞,时刻觑着他的破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度,虽未能伤及左年,却令镜光照得他双眼刺痛,应接不暇。
栖灵子道长以气御剑,剑意如风如盾,堪堪招架住左年迅疾锐利的枪尖,然而这剑法灵动诡谲,虚实难辨,左年一时觉得自己接住了对方的招,一时又觉得手上轻飘飘的脱了力,稍不留神就被剑气划破了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