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千羽和着玲珑缓缓走下山去。两人皆有满腔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去,最后都只是静静地挨着往山下走去,俱不言语。
走到半山腰,牧千羽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闪,再抬眼看去,就见一脸怒容的月影被随行的侍卫拦在自己面前。
:“月影,你这是。。。”
牧千羽先是怔愣片刻,随后意识过来,她走上前对着两边的侍卫焦急地解释着:“我认识她,她没有恶意!你们快把剑放下!”
侍卫没有动作,依旧与月影拔剑对峙着。
玲珑适时走出来,对着两旁的侍卫命令道:“放下剑来!”
侍卫这才乖乖地放下了剑,剑一落下,就见月影揪着牧千羽往一边走去,“牧小姐,我有话要问你!”
牧千羽不明就里地随着月影被拖到一旁去,还不待牧千羽问话,就见月影沉着脸转回身来,面对着牧千羽,劈头问道:“牧小姐,你这可是要随着那公主下山?”
从未见过月影这般认真的模样,牧千羽怔楞半刻,才老实回道,“是啊!玲珑要下山,所以我就陪她一起。。。”
:“你怎么可以下山?牧小姐,我真是看错了人,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牧千羽闻声皱了眉,她看着月影这般怒气冲天的样子,半是不解办事恼羞,“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见牧千羽回的无辜,月影的气更是灼烧起来。“你知道流烟中了毒,活不长了,所以那公主一来,你就要随着她回宫,享受荣华富贵了?”
阴沉的天边,伴随着月影的话落,霎时闪过一记响雷,轰隆作响,炸的人耳朵一阵嗡鸣。
闪电的光芒下,牧千羽的脸色一片惨白。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月影,一双眼睛似是无意识一般地陷入了空洞之中,她浑身都颤抖起来,许久才问得出一句,“你说。。。什么?”
月影瞧见这牧千羽的脸色顿时就苍白得骇人,也惊愕起来,她也不再生气,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难道你不是因为知道流烟快要死了,才离开她的?那你是为什么离开?”说着,月影兀自低头沉思片刻,仿佛想通了似的,她抬眼惊诧地问道:“难道你是知道现下解救流烟的方法唯有得到宫中的血灵芝,所以才随着公主进宫的?难道你是准备去得血灵芝,才这么做的?”
:“血灵芝。。。”牧千羽无意识一般的重复呢喃了一遍,她面色一片惨白,无神睁着的双眼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牧千羽跌坐在了地上,手紧紧地拽着身边的一丛草枝。
月影瞧着牧小姐这般骇人的模样,终于是悟得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想着也随之白了脸色。心里一震,暗自叫了声不好,低头打量着面前一瞬间似乎被人拆筋断骨般的牧千羽。
:“牧。。。牧小姐,你不会是,还不知道此事吧?”
“轰隆”,天边又是一阵响雷劈过。回答月影的,只有巨雷的劈过的巨响,映照着夜色下牧千羽失了魂般的面容。
眼泪变得冰凉,此时牧千羽的心中也只有冰凉。她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胸中气血翻滚,就像有汹涌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拍打着理智的堤岸。
你知道流烟中了毒,活不长了,所以那公主一来,你就随着她回宫,享受荣华富贵了?
中。。。了。。。毒?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牧千羽无力地摆着头,紧紧捂着疼的几乎要裂开的胸口,脑海里转过南宫流烟数日来戏谑中难掩凄怆的神色和话语,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悲哀袭来。
难怪。。。难怪!
牧千羽时至今日,才终于明白了南宫流烟为何眼中明明带笑,却总也难掩悲凉。也难怪,她眼里的悲戚,为何似生离死别般不同寻常!
原来,她们原本,就已经越离越远!即使身子贴得多么近,多么亲密,可是她们两人的命运,早已在南宫流烟中毒之日开始,就已经生了天差万别的变化!
是南宫流烟,是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得她的平安!
“我,已经没有筹码了!上一次离开皇宫,我已经赌尽了我的所有,赔光了一切,才换回我要的你。可是这一次,我除了你,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我已经做不到,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保住你全身而退。是的,这一次的我,没有把握。”
那时,听得南宫流烟这么说的时候,为什么她没有察觉南宫流烟话里的无奈和悲怆?为什么没有看出,南宫流烟所说的赌尽所有里面,包括了她的性命?
:“啊!”牧千羽痛苦地掩住耳朵,一声凄厉地低呼声脱口而出,她缩成一团,一声一声低声地呜鸣,像是划在人心口上的一道道伤口。
不,我不要相信!这么荒谬可笑的事实。。。
我,要怎么去相信?流烟即将离开我的事实?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