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满盈着几乎一触即地紧张气息。。。
南宫流烟很想扯起一抹戏谑地笑,她清晰地听见自己起身地声音,伴随着群臣的紧张抽气中此起彼伏,她一步步跨出去,似乎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之上,踏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直径而上。
她知道,这一步步走去,一切就要结束了,一切都将完结!
这一刻,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宿命凌厉而疼痛的指引。南宫流烟分明清晰地感觉了,命运相衔的摩擦所带来的凌迟般的错骨之疼。
南宫流烟无视着牧千羽看着自己充满不解和忧伤的眼睛,一点点向她走去,越走近,牧千羽的泪水就越是扑簌着控制不住地滴下。
不论南宫流烟怎么逃避,两个人相对的时刻终于是要到来,她不敢去看牧千羽此刻悲伤绝望的神情,她的亲手指正和牧振侠的控罪,于牧千羽而言,是双重的伤害和摧毁。她一个狠心,从牧千羽身边擦肩而过,毫不停歇地往咸嘉帝座前走去。
一步,就是一生。
南宫流烟心内的疼痛翻涌般的叫嚣,她眼角是酸涩的疼痛,却找不到一丝的泪意。可是,却只有她清楚,她不哭,不是因为她不痛。她不哭,只是因为再多的泪水,又怎么能够泄她心里的哀痛。
真正的悲伤,是没有泪水的,因为绝望到连泪也流不出来。
丫头,让我告诉你,在我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就是命运相衔,彼此交换的过程。从此,你的罪过你的命运我来背,我的人生我的光辉,尽数送予你。。。
也是,我们缘起又缘灭的过程,短暂得,就像是还没有绽放,就已经湮没在天空里,烟花的宿命。。。
牧千羽是那么怔怔地看着南宫流烟向自己走来,她睁着朦胧的泪眼,死死地看着她,点点不愿折倒的希望和信任点点盈上心头。
可是,牧千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流烟经过自己,狠狠地错肩而过。擦身而过的那一刻,牧千羽几乎快要支撑不住,险些栽倒在地。
心竟已觉不出疼,只是无力地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手,缓缓地将自己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抽离,似要抽净。
她不敢转头去看南宫流烟一步步走向大殿,一步步挣断情缘地红线,将彼此的狠越拉越长的身影。可是,就算她不看,却还是那么残酷又清晰地听见了,南宫流烟低悦磁性的声音在肃静的大堂上字字响起,带着残忍泣血的无情冰冷。
:“禀告皇上,这便是牧将军私通他国的罪证!以及历年来,牧将军尽数犯罪的证明!”
牧千羽绝望地闭上眼,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嗓音和力气,再也无力说一句话,替牧振侠辩解一句,南宫流烟的指证,于她,是比凌迟还要残忍的鞭笞之刑。
咸嘉帝看着手里的证簿,缄默片刻,随后不动声色地说道:“既铁证如山,牧将军,你还有何话要说?”
:“羽儿,记得,要替爹报仇啊!”牧振侠不辩解甚至没有回话,他只是镇定异常地看着牧千羽,嘴角含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诡异地叫人害怕。仿佛预料一切一般的镇定,他沉着地走下去,似乎来得那么快的一切,都已有所觉。
可是这句话仿佛促怒了咸嘉帝,他神色一变,站起身,命道:“来人,把人给朕带下去!”
侍卫怔忪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准备听令,却见牧振侠率先走下殿去,没有一丝的反抗和犹豫。
而牧千羽只是这么直直地站着,她看着牧振侠被带下殿,却不动,也不再争辩。她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是带着不解般木然的眼眸看着面前在一瞬间,似乎全变了样的人和物。
:“南宫爱卿!”咸嘉帝唤一声,见南宫流烟听令,他不名意欲地浅笑,“这件事,朕就交与你全权处理!”
南宫流烟一脸的默然的冰冷,在牧振侠离去后,接令离去。却在经过牧千羽时,看见她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和灵魂的瓷娃娃一般,没有表情,没有哀怒。
又一次与牧千羽擦肩而过,南宫流烟强呵制住自己不可以心软,不能看她,可是心却还是痛得难以呼吸,仿佛被抽去所有的不仅是牧千羽,更还有她南宫流烟。
倏地,袖子一紧,南宫流烟回头,却没想到握住她的人居然是之前一直寂如死灰的牧千羽。
:“流烟,不要走!”牧千羽摇着头,咬着唇走到南宫流烟身边,她凄哀一笑,眼里显出一丝微弱的光芒,仿佛这是燃烧她生命的最后一丝火焰,不肯熄灭地坚持着,只等着南宫流烟的一句话,决定她的生,抑或死。“你快告诉皇上他们,说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说你没有骗我,没有利用我,没有要杀我爹,没有,什么都没有。。。”
牧千羽苍白着脸,一边说,一边无力凄哀地摇着头,仿佛是要南宫流烟证明,又仿佛是在试图说服自己。她像一个溺水的孩子一般,紧紧地拽着南宫流烟的袖子,仿佛这是救赎她生命的唯一绳索。凄凄无助的模样,引得朝内所有的人皆忍不住心疼,恨不能将这一切都改写。
南宫流烟心内如一把烈火在烧灼,又如身沁冰窖中般寒冷,无数的感觉袭击着她,差点让她支撑不住的窒息。她简直不忍去看牧千羽此刻眼里那最后的一丝光芒,那是为她而燃起的希望,是她将最后一点信念和依附全交托与自己手上,那样绝对的信念,那样的痴绝爱恋,叫南宫流烟的心如置刀尖之上,辗转疼痛,却又无力挣扎。
丫头,要怎么样你才能明白,我们已经结束了,就像是弱小的火柴,终于被耗尽了最后一点光和亮。恨我吧,你恨我,也好过,去恨你的身世,你自出生便被安排的宿命,你那两个道貌岸然的爹。手刃我,总比你犯下弑父之罪,得此天下人骂之的罪过的好。即使这些你都不懂,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代价都愿意。就算是像今天这般明知是圈套,是牺牲,我也还是会盲目地,甘之如饴地跳下去。
丫头,我宁愿你干干脆脆地恨我,也不愿你这般的信任我,这于我,是比凌迟还要可怕的刑罚!
丫头,此去经年,君当陌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我所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了你。我们今后,就只能如此,各自各悲伤。。。
南宫流烟想着,咬咬牙,横下心,一个甩手,将牧千羽拽住她袖子的手甩开。甩手间并不用力,但是南宫流烟的举措就像是一把利刃,插进牧千羽的心头,她无力地踉跄几步,仿佛再也站立不住一般,跌坐下去。
南宫流烟走后,满朝的大臣们也都悻悻离去。直到最后,殿内只剩下咸嘉帝只身而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