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跑到对面床上,在依然和嫣然的床上靠里躺下。
五儿受伤以后,因为怕九儿睡觉不老实,踢着五儿的伤腿,九儿就去和依然、嫣然一起睡觉了。
嫣然自己太困了,她相信五儿痛是真的,但不至于哪儿都痛,况且,自己也没有办法,所以就回去睡了。
刚睡下,就响起了鼾声,接着九儿也说起梦话来。
只有依然睡不着。她心软,听五儿呻吟得越来越密集,就又起床去问她怎么样。
这时,只见五儿再次抽搐起来,依然吓了一跳,赶紧一边叫爸爸,一边往父母房间跑。
孩子们的吵闹声早已把丰云惊醒,依然刚到门口,就和丰云碰了个满怀。
丰云进来一测体温,五儿又烧到了4o度以上!
于是赶紧手忙脚乱地再次给她服药,打针,又拿来冷水打湿了毛巾拧干,敷在额头上给她物理退烧。
折腾了好一阵,一点用处也没有,然后,五儿就又昏死过去了。
丰云没辙了,下决心说:“送镇上医院吧!”
“啥?送镇上医院?现在?”缪春香吃惊地问道。
丰云点头说:“是啊!这情况,病情太复杂,我们自己不行了!”
“那得医多少钱?”缪春香瞬间想到了钱的问题。
“多少钱还不是得医!五儿不是你心肝宝贝吗?”
缪春香没再说什么。
大家开始讨论用什么方法把五儿送到龙凤镇医院去。
龙村六队距离龙凤镇八十公里,不通公路,没有车,他们只能步行。背着走怕伤着腿,最后决定,就拿两根竹竿绑在一起,做成一副简易担架,抬着去。
丰云带着大些的四个,一共五个人,一里一换,抬着五儿往龙凤镇飞奔。
这是一场生死赛跑!
火把在冬夜的寒风里摇曳,火焰时而蹿得老高,时而低矮下去,贴着油竹筒,几乎看不清路面。
那一晚的情景真的非常令人感动的。为了抢救亲人的生命,一家子,老老小小五个人,年幼如丰依然和丰富,以十几岁未成年的瘦弱身子,稚嫩肩膀,硬是毫无怨言地承载着妹妹的体重,在崎岖不平、泥泞不堪的山路上果断前行,毫不迟疑。
那是八十里山路!
那是寒冷的冬夜!
他们坚定的步伐,代表着对生命的尊重。
刁钻刻薄的丰沛然,这时候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如果醒着,一定也会非常感动。
也许今后她也再不会作精,害兄弟姐妹们挨打。
天亮以后,他们在路上又碰到了赶集的村民,其中还有韩侨生。
龙凤湖人民淳朴善良,听说是送病人,加入进来,也帮着替换,目的就是为了不至于降低度,好快些,快些,更快些。
互帮互助是龙凤湖人的信条,他们相信只有这样,这片土地上的人才能生生不息。
就算是大家马不停蹄,拿出了最大的努力,也是到第二天中午时分,才终于把丰沛然送进了龙凤镇卫生院。
人是早已经昏迷不醒了,只剩心口还有点温热,脉搏还在微弱搏动。
那时候,医生还是比较看重望闻问切这些诊疗办法,也不像三十年后,医生们诊病只是依赖机器。
五儿立刻被推入急救室,挂上了消炎止痛药和生理盐水。
尽管五儿尚在昏迷中,一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丰云等人都是全身湿透。他们一步也不敢离开,眼巴巴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期待医生来通知他们说,五儿没事,已经醒过来了。
等了好久,终于有一个医生开门出来了,他们立刻异口同声地问道:“咋样?醒了没?”
医生不说话,交给丰云一张单子,让他签字。
大家都凑过去一看: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