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不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犹疑不决;当他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推心置腹。
王景的爱恨颇有些极端。
“虫豸!”王景恼怒道。
若是这些官员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办差,他如今想换人就换人,哪里会举棋不定!
“不能推卸给他人。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王景收起心思,叹了口气。
一群人都在比烂,以至于连他都显得高尚伟岸了。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伟大。
他打算派人盯着公孙越,合适的话就继续用着,不合适的话,再说吧,他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才顶替。
最坏的结果就是自己总裁一切事宜。
这样的话,还得再分掉公孙越手中的权力。啊,这事情不好办,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哪有这样的好事?
枪杆子出政权。
王景意识到只要军权在他手里握着,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惹急了,就让虫豸们知道什么叫‘匹夫一怒,伏尸百万’。
将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王景没来由的想到了这句话。
湄坞应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明文法典。妖族的法典不能用,一是歧视人类,不具备参考价值;二是王景不喜。
达官贵人枉法,以金赎罪。这算什么法,呸,一堆垃圾。
法典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他只有将这件事写在自己的行程簿上,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件事。
“脑子不够用了。”
王景又一声叹息响起。
如果身边有个军师就好了。他想到了公孙越,可公孙越有才能不假,但分身乏术。现在还出了这一档子事情。
归根结底,还是湄坞的教育体系跟不上,如今基础功法都有大量的居民看不懂,如何指望他们能够署理政务。
底层吏员虽说识字,但仅仅只是识字。优异的被培养出实干的人才,可这样的人才有一个缺陷,那就是短见薄识。区区几个月的培训,如何能让他们高瞻远瞩?
若是一日不解决湄坞内在的问题,李玥案就不会是个例。
山海是剥削者的山海,是穷苦者的泥沼。
为民请命的官员,在山海才是异类。
偶尔爆的善意更像是人性在扭曲环境中最后的挣扎。
扫盲——这一政策在湄坞最开始时被定为最紧要的事宜。结局是扫盲失败,王景为此恼怒杀了一批又一批渎职的官吏。
王景哀黎庶之不幸,怒其不争。
等到他深味百姓的辛酸,已是一年后。
扫盲虽然效果不佳,但终究还是推行下去了。
种子埋下去,就等芽了。
若非如此,王景怎会用旧时代的官僚。
妥协真是一门‘艺术’啊!
八月三日,王景坐在营帐内,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和账目陷入沉思。
一旁的参军罗明说:“主公,试验田由于血妖的缘故,造成了粮食损失。我们自己的粮食怕是不够支撑军士出征啊。除此之外,还有军屯的问题。”
“一件一件来,你说那么多我头疼。”王景揉了揉额头,无奈道。
李密走后,推荐了一个亲卫,说是个人才。王景现在一看,确实是个‘人才’。
当初为什么杀鹏妖,不就是为了增加粮食产量,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王景眉头紧锁,心想:
“试验田还在用妖尸血肉培育,是一个隐藏的风险,但现在不能停下,只能饮鸩止渴。粮食短缺,若是依赖采买,来不及也买不到,或许可以因粮于敌。”
“军屯不能停下。”王景说。
如果出征,那么军屯就会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手而荒废,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动徭役。
只是以前湄坞没有徭役,骤然多出的强制劳动必然会让一些人不满。
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军屯结束后,再作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