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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何泽琳迷糊转身去摸身边,摸到了一手冰凉。
她一下子惊醒,小小声喊了两句老公,现没回应,坐起来,现门缝地面透进来的光。
何泽琳爬起来打开房门,看到了坐在客厅沙上,正仰看着天花板的姚浩然。
“老公!”她叫了一声,姚浩然看过来,眼睛通红。
“老公,怎么了?”何泽琳走过去,心里有些慌,“是因为万姿要辞职了吗?你别难过,我明天去找万姿,我去和她谈谈。”
晚饭过后,姚浩然和万姿出去了一趟,没多久,就心情不好地回来了,说是万姿要离职。
大舅三人当然是很惊讶的,何泽琳和大舅甚至要当场给万姿打电话,叫她回来好好谈谈。
有什么不满就摊开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要弄得分道扬镳那么难看嘛,都是一家人。
可姚浩然说没用了,已经谈好了,万姿做了最终决定,这次只是来通知他的。
而后,陪父母说了会话,和老婆一起回了家,姚浩然一直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失态。
何泽琳以为一切都会过去,之前没有万姿,“万燃”也撑过几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怎么起来了?”姚浩然伸手让她搭着坐下,“我没事,只是想起过去,有些难过。”
有些难过……很难过。
万姿以前是和他感情最好的妹妹,姚家人感情一直很不错,无论是上一代还是这一代。
万姿和他,又比小姨家的那对双胞胎兄妹要更亲近一些。
万姿比他小三岁,从开始走路到读大学离京,她一直就是他的跟屁虫,最忠实的拥趸,二话不说的支持者。
所以才会在他要开服装工作室时,她拿出所有压岁钱支持,三年里,再忙都尽力而为。
那时候的他们,没有芥蒂,没有猜疑,更没有冷漠和绝情。
他还记得万姿的理想:做国内一流,国际一流的服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品牌自己的事业。
可是如今,她还是断然离开了“万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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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事。”姚浩然强调了一句,他没有哭,只是心里太难受,憋得眼睛通红,“这是我自作自受,我没话说。”
再次细细回想起来,年少的模样早就消失不见,他们都顾着日夜兼程地赶路,早就忘记回头看了。
他过于照顾怀孕妻子的情绪,生怕有任何意外,让事态越恶劣,无可挽回。
“以后,你少和你家人来往吧,她们对你的影响太大,也牵制了我。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我爸妈,”
他低声说,话还没说完,何泽琳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一颗一颗掉得像纷乱的雨。
“姚浩然,你是指泽慧吗?我知道她不好,但你要我怎么避开?那是我家人,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又忙到常常不在家,你妈,你妈对我有意见……你眼睛看不到是不是?”
姚浩然哑然,眉心锁成了一道深纹,久久下不去。
上次何母上门大闹后,姚家丢尽了颜面,现在还是个笑话,常被小区的人调侃,里里外外丢脸至极。
大舅大舅妈现在的态度是,无论何泽琳做得多好,别提亲家母一切都好说,一提一定崩。
而他们对何泽琳,也是无论如何掩饰,都会有一点点的不满和疏离的客气。
怨气是人之常情,也是盖不住的——“看不上”。
这种“看不上”,何泽琳是能察觉到的,可她只能憋着,偏偏就是没办法。
“我知道她们不好,可你说,我除了你,除了她们,还能去依赖谁?你前些日子出差去谈业务,去了三天,我躺在床上不能动,要保胎,也是我妈来照顾我的,她就是说话难听点,但哪次没来?”
何泽琳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委屈,最后情绪上来,开始哇哇大哭。
涓涓细流变成汪洋大海,姚浩然头疼万分,耐着性子哄。
冬日清冷的月亮挂在窗外,冷觑着这屋子里的男哀女怨,好像在出一声声无声的嘲笑。
世上难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姚浩然低声下气,彻底消磨损了英雄气。
万姿是谁?已经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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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周六,晚上七点的苏家晚餐,地点在国图附近的某中外交流大厦顶楼。
那里有家北平菜,是老字号,也是苏家姥姥姥爷最爱吃的那一口。
6景明利用周末出了个短差,去了趟天津给人做顾问,下午四点才赶回家。
他刚推开门,想问万姿准备好没有,就看到人从楼上跑下来,脸是带妆的,但衣服还没换。
“我要去趟我爸那边,我爸刚才给我电话了。”她说着话,匆忙往门口走,“我爸怪我呢,怪我他生这么大事,我都没回去看他。”
万锦飞的大事,就是——不能有儿子了。
这件事在十几天前就爆出来了,拿到医院的检测单,据说万锦飞当时就炸了,不肯相信这个结果,然后带着赵依琳,开始自费去各大医院检查。
有名号的三甲医院的生殖中心,他都挂了号,挂不到就找票贩子出高价弄。
然后一个个检查过去,从南城到北城,从朝阳到海淀,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