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韓山也不是沒有短板和軟肋,自己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愛情和人情又不衝突,求其上者得其中,定了目標不一定能成功,不定目標就一定會失敗……
腦海里的小人一邊絮叨一邊為遠行歸來的韓山鬆了綁,妥帖的安置在心尖尖上。
「好,聽你的。」馳遠說。
韓山一怔,不太能理解這人剛剛還一臉寒氣,怎麼能瞬間又風和日暖。
次日,五點的天光將明未明,監區起床鈴聲劃破沉寂,將人的魂魄從深深淺淺的夢境中拉扯出來。
入冬後的第三次降溫如約而至,監區在這個雨雪交加的清晨,開啟了年前最後一輪高強度勞動。
第一天大家幾乎都干滿了十二個小時,中午不能回監舍休息,午飯在車間食堂快解決,然後接著上工。
電子車間裡,為保證產量連張快手都親自上陣了。
要命的是廠區都沒有暖氣,坐在裡面一整天手腳都是木的,晚上披星戴月回去,就著凍瘡膏的味道所有人只想倒頭就睡,大家都很沉默,累到沒話說。
馳遠也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勞改生活的痛苦,一想到第二天還要出工,心情比上墳還難受。
他只盼著自己的事情迎來轉機,早一天離開監獄,可連著幾天吳穎都沒有讓律師來監獄和他會見,說明江夏露那邊並無進展。
身體的疲憊讓他煩悶,連攻略韓山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當然,他沒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特權,夜裡還是會不要臉地把一邊胳膊腿伸進韓山被子裡共享熱量。只是人太困,來不及有什么小動作就睡著了……
韓山也累,懶得計較,他並不反感跟馳遠的肢體接觸,而且跟這傢伙挨著,他似乎總能睡得更沉一些。
一周時間犯人們基本適應了這樣的狀態,生產提,回監舍的時間也漸漸提早,晚八點後的監區大樓重有了活人的氣息。
人的潛能總能突破自己的預想,馳遠拼了幾天老命,終於能夠當天獨立完成一日的指標,不再拖韓山後腿。
萎頓幾日的情緒支棱起來,外面的事又能想開了——
既來之則安之,盡人事聽天命。
周六上午加班,下午除了兩小時的體能訓練外,其餘時間大家可以自由休息。
馳遠本想補夠覺跟韓山打會兒球,然而休了四天班的季長青一回來就把人叫走了。
馳遠無奈,二監舍會打球的本就稀有,只能從身高上挑人了。
他從龔小寶那裡打聽了一下盧光宇和齊越森的去處,便下樓去找他們。
樂器室傳來二胡的聲音,斷斷續續嗚嗚咽咽,聽的人耳朵想死。
馳遠走到前門探頭看了一眼,就見凳子上背對門口坐著一個形銷骨立的男人,是盧光宇。
進車間的犯人最近或多或少都瘦了一點,盧光宇瘦的格外明顯。
齊越森站在他右後方,微微躬身,聲音低沉柔和地在教他拉二胡,看上去頗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