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宽辨清了行凶者的样貌从旁回道。
单吉立即作出既是愧疚又显庆幸的模样,以他尾丘乡宰的身份地位向着殷水流致歉。
“近几日以来,我族中有邪祟作乱,不时有人会被惑乱神智,作出迷失本性的祸事。”
他的长子单晖亦摆低姿态说道:“万幸殷郎君无事。”
殷水流暗忖,这便是指使者为行凶准备的说辞了。
有种种邪祟祸乱致以生死亡的先例在前,着实可以在单氏庄园内做到祸水东引。
他不愿在此时多事,只想着稍后便劝说窦弼带着他们二人辞别离去。
窦弼却不想就此作罢。
“单翁,你族中近日不太平,不止有邪祟潜伏生乱,还有内鬼逞凶作恶,这行凶者的头颅并无半分邪祟入侵的诡息残存,如何可以算作迷失本性杀人未遂。”
又在怒形于色中询问殷水流。
“水流兄,你以生门藏修为制服这行凶者时,他当时有否神智失常的地方?”
一并传入殷水流耳中的,还有窦弼细若蚊蚋的道术传声:“今夜我们来错此地了,现在需要离去,水流兄切记要顺着我的话来说。”
殷水流心下稍定,不止是他现了单氏庄园的离奇诡状,窦弼这种善于降妖除魔的绣衣使者亦是有所察觉。
当下便斟酌着说道:“我在房中拿刀逼问他的时候,他还知道求个痛快,说话的条理也清晰明白,瞧着不似神智错乱的人。”
单吉失声道:“怎会如此?”
窦弼故作愤愤不已的模样,冷笑着环视在场的单氏众人一眼。
指着殷水流道出他的“身份”。
“水流兄乃是我在燎原郡的总角之交,数月前从燎原出来上阳,不料在浮岚河段遭遇变故,失去了往昔的大部分记忆,沦落成了卜里杀人案的死囚。”
“天可怜见,若非我今日在中丘找到水流兄,我这至交好友便要在尾丘乡寺的判决下,成了秋后的一缕无辜亡魂。”
单氏众人听着不由一脸错愕。
殷水流亦然。
代替单吉行使尾丘乡宰之权,判决殷水流凌迟之刑,并向上级呈报的乌宽正要在目瞪口呆下说话。
窦弼挥手打断。
“我知道乌仆想要说些什么,我这兄弟在尾丘乡寺受审时,神智迷迷糊糊,他当时在堂上胡乱说的话,如何能作真?”
“我从小便认识他,他哪里来的什么卜里妻室?又如何在虚弱不堪时,在卜里接连杀了那么多人?”
“这是为卜里杀人案的真凶,故意设计栽赃的冤假错案。”
窦弼在情绪激昂下,说得唾沫横飞,从而向殷水流诠释,什么叫秉持着正义与光明的绣衣使者。
他有官身。
纵使是躲避风险的跑路,也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非水流兄在这段时日恢复了小半记忆,连带着生门藏修为也一并有所恢复,方才在行凶者的手下便已经遭遇不测了。”
“他与你们单氏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以无缘无故的在你们单氏庄园内,遭遇到如此卑劣的暗杀?”
“现在,我有理由怀疑,卜里杀人案的真凶,便藏在你们单氏庄园中。”
“因为,只有真凶,才会这么畏惧出现在我身边的水流兄。”
单氏众人齐齐色变。
窦弼仍然不给他们半点说话的机会。
“单翁,你我为花楼同穴之交,倘若是其他事情便也罢了,现在涉及到我挚交好友的生死冤情,莫怪我不给你留下几分薄面。”
“我这兄弟记忆还未完全恢复,再留在你们庄园做客,只怕性命便要没了,今夜的邪祟入侵,请你们另寻其他的绣衣使者。”
“待我安顿好水流兄,再来揪出这个卜里杀人案的真凶。”
一言不合即告辞。
窦弼伸手抓住殷水流的胳膊一跃而走。
连霓裳在后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