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弼暗忖着没有单氏的流香灌下去,如何能问出这么多话来。
“我当时见着有山洪从雾后冲来,只是瞬间便将桃源淹没,等我醒来时已经被洪流冲到了尾丘岸边,此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卜里的乡勇将我押入了乡寺。”
“所以,卜里的二十三条人命不是你杀的?”
殷水流没有否认。
“我也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这并无多少区别。”
窦弼似松了口气般,恶狠狠地说道:“这当中自然有区别,你这是在为别人顶罪,真正的凶手尚还在逍遥法外,我身为秉持着正义与光明的绣衣使者,岂能放过他?”
殷水流此次没有反驳。
“水流。”
确认殷水流不是尾丘杀人犯的窦弼将伤口缝合完毕。
忽然拍案而起。
指着房外。
“你丢失了这方人间的记忆,所以不知道这弥漫在山水间的浓雾中藏着多少秘密与邪祟,而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当中,又潜伏着多少能将人间盛世摧毁的妖魔鬼怪。”
“中朝何以在建国之初便颁下禁生门令。”
“因为与我所修炼的天地桥不同,似你们这般修炼生门藏的武夫,每从身体秘藏中打开一重生门秘藏,都是在解开自身的封禁。”
窦弼伸手指向生门秘藏所在的腹心位置。
为殷水流解释其中的凶险。
“早在前朝时,与其说是潜伏,不如说是住在我们体内的邪魔,已经成功感染了此处秘藏,让生门藏武夫再难钩联天地法则与大道至理,更须得在修行过程中随时应对走火入魔的风险。”
殷水流在尾丘狱中便已知晓了这件事情。
当时他便在猜测。
隐藏在骨台碑面后方浓雾中的那个恐怖身影,是否便是住在他体内的大魔头?
“晋律限定的生门秘藏,仅有三十六之数,最高止于七品,在绣衣台和地方的监管下,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出现什么异状,至多不过是让有些天赋异禀的生门藏武夫,为此招惹来一份泯灭天良的恶念,尚且好对付。”
“生门秘藏三十六以上,受到的妖魔感染便大为不同,一旦有生门藏武夫违律突破,由此变成是人非人的诡怪,不提地方上下大为棘手,便是我们绣衣使者也须得即刻请求台中支援。”
“至于七十二数以上的生门秘藏……”
“那种灾难级别的秘藏感染,能够给予潜伏在人体当中的邪魔外道,由此夺舍复活的机会,一旦让祂成长起来必将会成为祸乱天下的劫难。”
这方世界的人体竟然会如此离奇诡异,殷水流转瞬便又想起蛇衙役的贪婪之虺。
只是他的情况却与蛇衙役明显不同。
太易章中的黑幕魔王在桃源初次苏醒的时候,他彼时还没有修炼过任何的武道法门,如何能算得上是生门藏武夫?
而且蛇衙役身为晋室的地方爪牙,如何敢于知法犯法,修炼一经现即会砍头的违律篇,去突破生门秘藏的三十六重门户。
他的贪婪之虺,难道是在生门秘藏三十六重门户以下带出来的?
这岂非又违反了窦弼所说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