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度之大,无异于暗渡陈仓,瞒天过海。
但这时,我忽然想到,可以问宁诸这个问题:“你认识尹辗吗?”
“当然,谁不认识。”他从正在看的逸林杂记里抬起头,左手拿着一个苹果,漫不经心道:“当朝官员,绝对不能得罪第一位,最想巴结的人第一位,寒门低位逆袭第一人,可怕程度,第一名。”他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好女面,帝王相。”
“说的就是他。”苹果朝上抛接了一下。
“这不是大逆不道,臣越君权?”
“你去跟圣上说呀,皇帝耳没聋眼没瞎,不是没有听过各种反对的声音,就是宠他。有一回,皇帝喝醉了摔倒在殿前,尹辗上去执起圣上的手哭个不停,试问弹指落泪,几人能做到?圣上还安排他在寝宫居住,后宫敞开给他玩,历史上谁有这样的待遇?”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女人是玩物。我提起一口气,又想到曲颐殊这样的怎么会被玩弄,不就是折磨她报复她父亲。但就折磨她以达到报复的目的来说,她也一定不好过。
那么我更要尽快找到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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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对在韩府的生活,我没有什么希冀和感觉,不过寄人篱下,有一间屋,一片瓦,遮风挡雨,饿不着肚子。但是这次,我没办法有独立的寝屋,仆总带着我下去时,十人一间大通铺,齐刷刷地看着我。她们本来在闹在跑在笑,他大叫安静,顿时就没了声音。
这些人眼睛里,有好奇,有打量,有嫌弃,有冷漠,更多是麻木。麻木出现在年龄稍长一些的人中,好奇是年纪小的,嫌弃则是姿色还过得去的。这些时间下来,我也明白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分等级和压迫。
我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家乡。仆总走了后,立马有人说,“她也是南城来的!”推出一个人,那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推她的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你们不像一个地方的人呀,你跟她一比,都成天姿国色了!”
说完大声哄笑起来。
无聊,无聊,非常无聊。
把包袱在仆总指定的柜子放下,旁边占着我位置的人笑得很大声,还在看我。
我说滚开,我要休息了。
第二天发现我要接的水桶里全是些烂菜叶,其上还爬满了蛆。
在我身后不远不近聚做一堆低声交谈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我把水倒掉,桶冲洗干净,冲不下来的,就拿手去抠。
旁边递过来一涮掸,“用这个。”是昨天被捉弄那小姑娘,瞪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
后来我发现,她虽然怯懦,却是个舞痴,且废话也多,总拉着我看她跳舞,还一定要说出点什么,非得说得好听,最好天花乱坠,但我搜肠刮肚只说出四个字:“跳得真好。”
“那当然,我娘亲可是江南第一歌姬,我的师傅,九天徊园曲儿,跳得那叫一个世间绝唱,连圣上都诏她入宫献舞,得圣口亲赞!”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做梦都想参加宁府的歌舞宴。宁府中秋设宴是一年一度的传统,宴请各路名流歌舞大家,歌姬舞姬古琴琵琶,世家小姐善歌舞曲艺者,甚至民间普通女子,也可登台献艺,竞相争艳。更有上佳者,有机会进得宫去面圣,在圣上面前表演。
我确实算得上有渠道,但我没有把握,毕竟我现在是奴婢之身。思前想后,还是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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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把我鞋子扔掉那一刻真是忍无可忍,我本来衣物就不多,上次逃跑还让尹辗的人把我身家积蓄全部没收了,哪里还买得起?我打着赤脚在外面疾走的时候,被管家狠狠呵斥。他眼冒绿光,面露韭菜色:“荡……荡妇!”
我说别拦我,我去找那个偷我鞋的把她撕烂。
他一脚踹在我膝盖窝,我就一下跌跪下去,两手按了满土。
“找谁算账?你他娘找谁算账?我非打死你不可!丑东西!”
他扬起鞭子打下来,因为体力耗费太多,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坚持扬鞭。
我只来得及抬手护住脸和脖子,就感觉手臂上挨了一鞭,一阵剧痛扩散开来。
接着是腰上,背上,无数地方,避之不及,如落雨滴。
周围有许多人围观,隐隐有笑声传来。
其中包括拿了我鞋子那个人,她从篮子中掏出一只绣鞋,拿在手上看了看。
那是奶娘给我亲手绣的,做工精致,绣花极美。
她左手擎着鞋子,右手垫在左胳膊肘下面,耀武扬威似的。
在她把鞋用力一扔,扔到墙外时,我爬起来冲过去跟她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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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的形式无非就那几种,要么要你身体上痛苦,挨打,或者断水停食,要么要你精神上痛苦,住马厩,关禁闭,涮茅房。
管家选的还不是最麻烦的,只是图省事把我扔进小黑屋,这几天没人送水送饭,饿得我找不着北,两眼冒星,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