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曳给出宫传话按照程幼的吩咐说他留在宫里过些日子再回去,程母不疑有它只是交代桃曳在宫里多小心些。
五月底,南山的桃花渲染了帝京的半边天,逶迤花香从山头飘到城内,将姑娘的衣裙熏上淡淡清香。
祖母说她想满满了悄悄问能不能见见小孙儿。
程幼的心毫无预兆突然一疼,像一脚没踩到实处,疼都是后知后觉。
没听到他回答祖母以为是不方便,就没再问。
“没事、没事,现在这时局也确实不宜出宫。”
“祖母想见,等过两天边境收了尾就见。”程幼回过神勉强笑了笑说。
“不急、不急……”祖母乐呵呵说,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祖母预感生命结束时最后一个小小愿望。
祖母笑容慈祥地看着程幼,目光如同秋日穿过枫叶的暖阳。
都说满满和圣上像,可她看着满满的小脸偏觉得和她家幼幼小时候极像,哭的时候像,眉眼弯弯时笑的样子更像。
六月初的深夜,程幼被一阵嘈杂慌乱的传话声惊醒祖母走了。
穿衣服、出宫……直到看见已经安详地合上眼的祖母他还是觉得恍惚,甚至怀疑是在做噩梦。
闭上眼希望从这荒唐的梦里醒过来,可是睁开眼还是眼前不愿相信的场景。
抚养他长大的祖母真的走了……
拥挤的屋里渐渐传出女人和孩童的压抑的哀哭声。
“小叔叔,为什么大家都在曾祖母的房里哭,不会把曾祖吵醒吗?”如如仰头看向他皱着眉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哭,也听不懂仙逝是什么意思,只是最后在听懂别人说再也见不到曾祖母了,才闭着眼嚎啕大哭,哭得很伤心。
满满没有找到,祖母也走……
不过几天他就又瘦了一圈,身形削薄显得身上衣衫更加落拓宽大,衣领下的锁骨深深凹陷,触摸时硌手的骨感几乎能通过视觉传达。
“桃曳姑姑好歹劝着公子多少吃两口饭,不然等陛下回来非得迁怒我们没伺候好。”诉知凑到桃曳跟前低声求。
“我也想劝公子吃点饭,可……”可她哪里开得了口劝。
天气渐暖后,天黑得也越来越晚,白日长得像长得没有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幼迷迷糊糊睡着,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深夜突然被惊醒,一头冷汗。
“不怕,我在……”
“我回来了。”
神思渐渐回归,程幼才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你回来了?”看着本该在千里之外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程幼眨了眨眼睛喃喃问。
李牧俯身亲了亲他额头,低声嗯了一声。
程幼垂在眼帘没有再说话,目光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小凳子,那是满满吃饭坐小凳子,他坐着刚好能够到桌面。
“不要怕,满满会找到的也不会有任何事。”李牧将他抱紧,看着他空荡荡的眼神一阵阵闷闷疼。
“……能吗?”良久程幼问,声音沙哑像是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