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是重情重义,纵是自己万劫不复也要帮他们。
可是,你为何不能考虑考虑我呢?
我吓了一跳,我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最糟糕的结果还是生了,事情败露加上挚友离去,他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断了。
大公无私,明镜高悬他说他做不到了。
他说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我不愿又如何,我若真为他好,就该让他卸下枷锁。
他不想活了,甚至想用他自己的一条命为自己铺路。
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好像什么也入不了他的心,好像生死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
他走了,只留给自己一个决绝又轻松的背影。
恍惚间,逆着光,我好像又看到了陆吾,最初的那个陆吾。
潇洒,肆意,活的自由自在,就像一只轻灵的鸟儿。
我想救他,他不该死,更不该死在判宗。
我设下一个金蝉脱壳的局,担下弑师的罪名,遭受所有猫的唾骂。
可我高兴极了。
我第一次反抗,我第一次做了正确的决定!
我救了陆吾,放他离开。
判宗,不适合他。
我说:“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他一走便是许多年岁,我一步步将架空的权力尽数收回,又以雷霆手段拨乱反正,把所有冤假错案全部重审,肃清判宗,坐稳宗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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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时节如流,匆匆地,又是不知多少年岁。
猫土大战时,我打算与虎谋皮,假意投降阴霾山谷。
他回来了。
他的质问让我无法辩驳,也不想与他辩驳。
我只是很想他,每次看着护城河前的垂柳,又会想起他离开的那日,柳絮翻飞,苍鹰飞出高楼。
我好想他能留下来啊,可我不能!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困他一生啊!
意料之外的是,本该死去的洛辞和小黑都出现了,小黑竟还成了黯。
陆吾选择留下来。
我欣喜之余却被惶恐占据。
一旦我选择继续自己的计划,那么就一定会陷陆吾于两难。
可他不愿走了。
我早已将戒律堂解散,建成沁心阁,就想着如果哪一天陆吾想回来看一眼,就让他瞧瞧,和他说,他的一句玩笑话,有只猫替他完成了。
后来的日子,我再难以抑制心中异样的情绪,我对他有情,他不知。
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会觉得他和别的猫走得近就生闷气,甩脸子。
十年,我用了整整十年,一步步让他彻底走进我心里,泥足深陷,再也无法抽身。
我爱他,想与他并肩,想与他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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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辞的到来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与他的谈话被陆吾听到了。
我以为他会厌弃,然后一走了之。
我害怕他离开,因为我没有理由去挽留他。
可是他没有,他笑话我不果决,还说,他早就知道了。
我气坏了,知道了还和我演了十年,是不是如果今日洛辞不说,他会装作一辈子不知道。
我知道他的顾虑,都是为了我好。
他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可是啊,我从不后悔爱他,也不恨什么。
我们只是在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后来,我们的牵绊越来越深,我享受着如今梦寐以求的一切,又惶恐不安,因为我知道,在我做出选择时,结局就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