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渔一脸倦容、哈欠连天地坐在餐桌边,对着几只包子毫无食欲。
老妈发问:“昨晚睡不好?”
李渔心虚:“嗯嗯。”随便把包子塞进嘴里,又喝了一盒奶,李渔便下楼了。
阳光明媚的一天。尽管已经入秋,但天气仍然爽朗,一如李渔的心情。
也许是脑花确实太美味,也许是人总有“转念一想”的时候,李渔对张山河莫名其妙累积起来的反感,也莫名其妙地去掉了。
可能是感应,也可能是巧合,没想到刚经过学生文教中心,又遇到了张山河。
张山河站在大门口,对她眨眨眼,李渔猝不及防只好笑笑。想了想,骑着单车过去;“不要告诉我你又逃课?”不过逃课也用不着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啊,何况昨晚他们是一起熬了夜的。
“我是来上课。”
“嗯?”
“今天系主任组织全系模特班选人。”张山河看她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定明年大学生模特比赛的名单。”
李渔不知道这对于张山河这些模特生的意义——模特班?以她对这个世界有限的了解,一辈子都想象不到模特也要读个班——她上下打量张山河,他确实今天更是人模人样的,脸上毫无熬夜的痕迹:“你有信心吗?”她又想到王老师那个关于“冠军相”的评价,哈哈,要是张山河连出去比赛的机会都没有,所谓的“冠军相”就真是成了个笑话了。
张山河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笑:“这事不是我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是别人审美能力到了什么层次的问题。”
听起来,张山河不是自信,是自大。李渔只好点头:“那你加油喽!期待你的好消息!”她脚一蹬,却踩了空,差点摔倒,幸好张山河及时拉住她:“喂,你还没睡醒?”
李渔知道,这声“喂”意味着在张山河心里,自己完完全全谈不上任何老师的形象,能做个压得住师弟的师姐都勉为其难:“昨晚三点才睡,你不困?”
“我还好。我年轻,体力好,不像你们这些老人家。”
他还好说,让她一个人吃了四份烤脑花——没错,她回家之后还是努力吃完了最后一份:“那是因为你昨晚根本没有发挥你应该发挥的作用,辛苦的人是我而已。”
“你想吃的话,今晚再约你啊。”
李渔瞪了张山河一眼,挥挥手以示道别,继续骑车前行。
不过越想,就越觉得刚才两句对话怎么那么奇怪?
快到期末,李渔开始专心准备自己的小论文,却被老妈带回来的消息震撼。听说栾文学买房了。
天哪!社会人要这么打击仍然一穷二白的苦学生吗?
不过李渔听老妈的分析,觉得相当有道理:“绝对是啃老了,否则不可能工作大半年就挣了一套房的首付,绝对不可能。”她又问老妈,“请问我有啃老的可能性吗?”
“没有。”
“好吧。”李渔背上背包,“我去图书馆啦!”
“去吧去吧。”老妈又狐疑,“怎么考上研了反而比之前还勤奋,你是不是打着去图书馆的名义干别的了?”
“要不要我到了图书馆给你拍个照片?”
“最好。”
李渔在玄关换鞋,老妈突然来了一句:“你要是谈恋爱了,也可以跟妈说说哦。”
李渔回头看老妈一眼:“你给我介绍个男朋友,我才有可能谈恋爱吧。”
“你的行情至于这么差吗?”
“是你和爸妈扼杀了我曾经想要谈恋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李渔妈嘴里嘟囔了一句:“栾文学都买房了,接下来肯定是找女朋友结婚了,你看你。”
李渔摇头,在父母的世界里,他们的儿女好像是设置了某种模式的小玩意,任父母遥控:父母说不能早恋,那儿女就不谈恋爱;父母说赶快结婚生孩子吧,好像就马上会有一个适婚对象出现。
刚到楼下,见到了栾文学:“大哥,你可以啊。”
栾文学依然是那头乱糟糟的自然卷,拉着他的小狗在溜圈儿:“可以什么?”
“听说你买房了?”
“听谁说?”
“我听我妈听你妈说。”
“注意一下用词。”栾文学喝了一口矿泉水,“是我爸妈买了房,只是把房子写在我名下,仅此而已。”
“我就说嘛,前两个月欠你2000块,你还生怕我不还,小气兮兮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出手一百多万的富豪了。”
“我又什么时候生怕你不还了?”
“害得我为了还你钱,省吃俭用的,中午在食堂吃了一个多月西红柿炒蛋。”
栾文学闻言看她:“你傻啊?”
“我不傻”李渔仰天,“我只是穷。”想想,又对栾文学摇头,“你不够意思,怎么说,我们从7岁认识到现在,已经16年了。后来你们搬来教工宿舍,我们也做了快10年邻居。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友情吗?买房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下,分享一下喜悦?”
“又不是我买房。”
“要是我爸妈肯帮我买一套房,我肯定跟你说。”李渔走到停车棚,打开车锁,“我走了。”
“大周末的,又去哪里?”
“大周末的,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去谈恋爱啊。”也不管栾文学站在原地看她的眼神,“走了,拜拜。”
李渔戴着耳机,晃晃悠悠地骑着车,大周末的要做什么?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平凡如她,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好好读书,顺利拿到学位,再努力争取留校,做个讲师——读书,教书,这就是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