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习惯了,不能没有,那是他的东西。世上只这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没有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肖敏进屋本来是为端药来的,向来没敲门的习惯,用脚理论上温柔了点的蹬开了门,刚要进去,黑色蛇牙状的匕首擦过她身体,梆地一声钉在门框上。
床上半撑起身体的紫发少年拼命咳嗽。
“没人告诉过你伤还没好的时候不能乱动?”毫发未伤的女主人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冷笑道。
少年不理会她,光阴森着一张脸,咽了口血,挥手要召回那匕首,却没半点力气。
肖敏笑得更不屑,将药放了桌上退出去。
“怎么啦?”抱着晒干了的衣服进来的异尘一脸茫然,待真看清床上吃力坐起那身影,哇地叫起来。
“灭!”一个猛子扑上去。
若是多年以后,他一定会狠狠抱上去,但现在他只是趴在床沿上傻笑,“你醒了!”
袭灭光捂着胸咳,又咽下一口血。
“吐出来,吐出来舒服点。”异尘忙叫,手忙脚乱去拍他的背。
但是袭灭并不怎么听话,只将上涌的血意艰难地咽下去了,深呼吸几下平了气息,抬头来上上下下审视了遍他,确认自己躺着的期间没出什么问题,这才低了头继续咳。
“喝药!”异尘又跑去端了药碗过来,捧到他面前。
从来没受人照顾过的袭灭看着那碗药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接了喝了。很苦,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
“你都不知道你伤有多重,又找不到真姐,还好被敏敏收留了,虽然她要我给她打一个月白工。你都躺了快三天了,很吓人诶……”异尘自顾自唧唧咕咕,“……喝完了?”
将药碗接了放桌上又跑回来趴着,“你喝药真快,很苦诶,敏敏还强迫我也喝了两碗,我偷偷给倒了,嘿嘿……”
他乐颠颠地说了一大通话,兴奋劲儿过了又安静下来,因为过于激动,脸蛋红扑扑的,看了袭灭一会儿,又突然尖叫道,“你醒了!”
“……”已经说过一遍了……
“醒了就好。”异尘自言自语着,看着袭灭还有些苍白的唇,嘿嘿傻笑。
“……”
“啊!对了,我把老爷子给的玉佩当了!买了衣服!你看!”马上又自顾自地兴奋起来,将抱来的那套衣服展开展开,比在自己身上,黑色的短袍,带了些金边和诡异图状的纹路,还算不错的样式,只是袖子长出一大截,感觉蛮怪异。
“好看吧!腰这儿还可以系上,从这儿穿过来。”得意洋洋转个圈。
又咳了两声,袭灭森冷着脸提醒他,“大了。”
“咦?”异尘停了动作愣愣,笑,“不大,给你买的。”
袭灭生平第一次有了呆这个表情。
“不喜欢?”异尘见他垂着头没反应,有些惋惜,“不喜欢算了,剪一剪我也能穿,下次带你上街自己挑……”
抱着衣服要转身,被袭灭拉住了。
回过身只见对方仍是阴森森无表情的一张脸,但是点了点头。
“喜欢?”
又点头。
异尘咧了嘴,笑出一脸阳光灿烂来。
晚上俩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倒不是想干啥,实在是肖敏没多的床位供出来——小院子里就她一个屋,佣人吉婶一个屋,之前两天为照顾伤者她勉强去跟吉婶挤了一张床,异尘一直趴床沿睡觉,自知睡相太差,怕晚上翻身压到袭灭伤口。
床不大,但挤两个少年不成问题,共搭着一条被子各占一边,临闭眼时异尘偷偷摸个手去抓住袭灭的衣角。
像是想确认他还在一般。
“我们去浪迹天涯吧。”异尘突然小声道,对自己用词的恶俗与不恰当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