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
二十岁的指挥使又有爵位在身,若是他家跟沈家结了姻亲,她儿子便是侯爷的妹夫,以后在官场的路走的都要轻松的多。
只是沈知念几乎不参加宴会,她找不到机会认识,无法,只能在蒋老爷耳边吹枕头风,蒋老爷略一思索便答应了遇到沈淮安先帮着探探底。
蒋老爷为官数载,人老成精,一双招子一看一个准儿,沈淮安这个年轻人他就很看好,是个有大前途的。
……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云川早早等在府门,看见自家侯爷立马上前躬身:“侯爷,小姐备了您爱吃的菜还在等着您呢。”
沈淮安脚步一顿,转向韶光院。
远远的,韶光院门前袅袅婷婷站着个碧衣女子,落日余晖映在她身上,冷清寂寥的神女被染上丝烟火气,与那晚府门前提着灯笼等待的小女孩渐渐重叠。
沈淮安喉结滚动,心跳陡然加快。
她长高了些,也越出挑了,脸上的婴儿肥彻底消失,眉黛青山,秋水剪瞳,衣袂飘飘,就那样盈盈望着他,想念许久的梨涡若隐若现,沈淮安心间某处蓦然坍塌。
“哥哥。”女子仰头看他,有些冷淡又有些欢喜。
“风大,进去吧。”沈淮安不敢再看,径直入内,沈知念亦步亦趋跟着。
两人坐在桌前,丫鬟们依次上菜后退下,堂内只剩二人。
桌上摆着的几乎都是沈淮安爱吃的,沈淮安压抑住心头的苦涩,他真的不知以何颜面面对如此爱重他的妹妹。
沈知念默默为他布菜,她不知道哥哥到底生了什么,身上的伤又是为何而来,但既然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念儿将府里打理的很好。”沈淮安声音里带着疏远。
“应该的。”沈知念布菜的手一顿。
气氛陷入沉默。
“抱歉…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醇厚的嗓音有些低哑,带着歉意。
沈知念低头不语,少顷,轻柔开口:“不用道歉,哥哥公务在身,不是你的错。”
一时间堂内只剩碗筷轻微碰撞之声。
一顿饭让两人食不知味。
饭毕,丫鬟们伺候着漱口净手。
沈淮安站起身,与沈知念擦肩而过:
“你早些休息。”
“哥哥!”沈淮安脚步顿住,衣袖从后面被拽住,很轻,只需他稍稍用力便能抽离。
丫鬟们识趣退离。
“哥哥,那日是念儿冒犯了,没有规矩失了礼仪,我已知错。”顿了顿,又道:“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何,为何…”
身后的女子哽咽,声音有些破碎,似乎很不理解很迷茫。
是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沈淮安只觉自己的心都在跟着抽噎,他紧紧抿着唇,虚假的笑容凝固成了无法掩盖的无助与哀伤。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时,他的内心便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那是他的妹妹啊,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啊!虽无血缘却胜似亲人,他的那些心思若剖析人前,那他该如何面对她?又该以何脸面面对九泉之下的亲人啊?
这种煎熬无声的渗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连呼吸都是苦的。
这个世道容不下他,容不下他们,他该怎么办啊?
沈淮安转身,长长的叹息从他喉咙里出。
身前的女子仰着头倔强的望着他,睫毛微微颤动着。
沈淮安在她黝黑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自己的失败与无奈。
犹豫几息,带着薄茧的指腹擦掉她眼角泪珠,拍了拍她的头,温柔耐心,还有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妥协,
“念儿没有错,是我的错。”顿了顿,“朝中事务不能细说…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瞒着你了,好吗?”
“好,我相信哥哥。”沈知念破涕为笑,主动拉住那只为自己擦泪的大手,撒娇般晃了晃,明艳的笑颜晃花人眼。
“我们还同从前一样,好吗哥哥?”
“好。”
沈淮安垂眼,感受着手掌传来的细腻温热。
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