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内院的老嬷嬷年纪大了,逐渐放手让沈知念先磨练着。
自从哥哥有了差事还是实权位置,那些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又将心思打到了景川侯府。
往日不见的各色帖子如雪花儿般飘进侯府,当他们侯府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想扔就扔想捡就捡不成?
为此李老太太那边儿还专程叫她过去敲打了一番。
“咳咳。”轻咳两声,沈知念又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
“小姐,你这几日总是咳嗽,可要请府医来瞧瞧。”秋月有些担忧,小姐身子还是单薄了些。
“无碍,就是喉咙有些痒,一到时节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知念摆摆手。
秋月无法,只好拨了灯芯,让烛火更明亮些,免得小姐看账册伤了眼睛。
“身子不爽?”
门外沈淮安沉着脸进来,想是听见她们的对话了。
“咳咳,哪有,就是时节交替而已,不是大事。”沈知念抬头,连忙解释,没忍住又咳了两声。就是个老毛病她都习惯了,她可不想吃那些苦汤药。
见沈淮安欲说话,连忙打断,
“你们都退下吧。”沈知念让两个丫鬟退下。
“哥哥还操心我呢,你自己看看,这都第几个了?”沈知念将先前丢在一旁的帖子捡起拿在手里晃了晃,表情作怪。
沈知念如今在兄长的宠纵下越活泼爱使小性子了。
“无需理会,见风使舵尔尔。”沈淮安看都不看,径直坐到她身旁,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
“手伸过来。”
见沈知念没动,他伸手将那可怜的帖子又扔回去,捉了沈知念的手握在掌心,挖了药膏亲自上药,动作很轻很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沈淮安眸色沉沉,掌心中白净细嫩的手背上红痕如此碍眼,他抿了抿唇,动作更轻了。
沈知念怔愣,看着低头认真给她上药的沈淮安,手上怪怪的,心里也怪怪的。
手背传来的凉意和他指尖细茧摩擦而过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往回缩了缩,眸子左右飘忽,脸颊泛起浅浅的粉。
沈淮安心思都放在她的手上,没有注意到沈知念的走神,见她往回缩,还以为是弄疼了她,心疼更甚。
只听他放缓了语调,道:“你的心意我知道,可你若是烫了伤了,岂不是徒惹我心疼?”
柔和的光线下,低沉和缓的男子嗓音就像刚揭开的陈年佳酿,初时喝来醇香悠远,再品烧耳暖心逐渐上头。
“嗯,我省的了。”沈知念垂了头不敢再看他,只嗫嚅出声。
屋外的秋月看了眼屋内暖黄烛光下靠的极近的两人,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小声问一旁的春桃:
“咱们小姐跟侯爷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上药?吩咐她们就是啊?
“不会啊。小姐跟侯爷本就是兄妹,兄妹间亲密些怎么了?”春桃也往里瞅了眼,大大咧咧。
“再说了,咱们小姐的出身…哎呀,反正跟侯爷更亲密些才好呢,以后嫁人还指着侯爷当靠山呢!”春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秋月疑惑,好像?是这个理儿?
一晃又是冬春交替,
用过晚膳,秋月春桃陪着沈知念在院子里消食,才走了几步,忽觉鼻尖有沁凉落下,沈知念伸手一接,点点细雨飘入掌心。
秋月连忙拉了衣袖为她挡雨,三人脚步匆匆到廊下避雨。
春雨贵如油,这一场雨来的又快又急,先还是绵绵细雨,不到半刻钟便成了瓢泼大雨,冷风一吹,直冷的人打哆嗦。
软榻上沈知念换了身衣裙,手里捧着热茶小口小口浅啜。
“这天儿说变就变。”秋月边关窗户边道。
“也不知哥哥会不会淋到。”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沈知念有点担忧。
沈淮安今天有差事要办,并没有回来用晚膳。
“侯爷是骑马上朝的,用不了雨伞,想来指挥所里也备有蓑衣,小姐不必忧心。”春桃正在给她铺褥子,下雨天冷,为防晚上着凉,得再弄几个汤婆子暖暖床。
听了春桃的话她也没再多说。
也是,哥哥身边跟着的小厮就是自己淋湿也不会让主子沾到半丝水汽。
入睡前沈知念让春桃去问问门房侯爷是否回来,结果沈淮安还未归来,想来差事棘手。
留了秋月在外间守夜,沈知念拉了被子埋过头顶的瞬间,黑漆漆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正此时,外面黑沉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刹时照亮整个屋子,紧接着便是一声闷雷炸响,惊得她一下坐起,出短促的惊呼。
外间秋月听见屋里动静,赶忙从小榻上爬起进了内室点了灯,撩开纱幔就见沈知念小脸煞白,额角竟渗出点点细汗,显然是被吓着了。
秋月连忙轻拍她背,温声安慰:“小姐,就是打雷罢了,没甚么的,奴婢就在外间陪着小姐呢。”
沈知念这才慢慢回了神,长长吐出口气,眼里有泪花闪动,她突然好想哥哥,她好想见他,她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如此脆弱。
“小姐,奴婢给您倒杯热水可好?”这个时辰不宜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