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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张启壮的生活哲学就是平淡，虽然他是以某名牌大学高才生的身份毕业的，毕业的时候有几个选择工作的机会，但是他最终选择去考公务员，进了一家政府机关单位，不是因为高薪或展空间大，而是因为够稳定。

够稳定，这对张启壮这些从农村靠读书走出来的人来说，有个单位是个多么光耀的事情。张启壮的父亲为此在村里面是赚足了脸面…逢人都夸你家“狗儿”真能耐啊，吃上了皇家粮。

“狗儿”是张启壮的小名，有时候张启壮的同乡过来玩，还会一个劲地叫。这个名字郭小芷可不敢苟同……她觉得自己和他的朋友混不到一块去。单是他们称呼她的方式她就直别扭“狗儿嫂，最近可好？”“狗儿嫂，早生狗仔啊……”郭小芷表面应酬着，但是大多找借口溜出去……她总觉得他们一到来，整个家就好象回到了他们的张家沟。可这些人又是得罪不得的，一拉扯起来都是有些裙带关系的村里亲戚，有次来了个5岁的小孩，郭小芷还得喊他叔……

这会，郭小芷又借口加班溜了出来，几个辈分叔伯之类的大汉正在他们家里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关于村里要重翻祠堂的事情，等会又要打个火锅来几瓶烧酒……郭小芷从不想掺和进这些他们村里面的事情，所以知趣地走开了。

她走在路上，不知道该去哪里，约了几个朋友都不约而同地没有空。时下已经是冬天，这个城市的冬天有些湿冷，寒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冷意，几片落叶拂过脸的时候，郭小芷缩了缩脖子……

街道拐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家“spRIng”咖啡屋，也许是名字的问题，她突然觉得有了些许的暖意，于是，她决定独自进去喝杯咖啡……咖啡屋布置得很别致，空间间隔得特别好，每个卡座都自然地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让郭小芷有些意外的惊喜和喜欢。

她选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卡布其诺和一个芝士蛋糕，拿了些时尚杂志，准备悠闲地度过一个下午…………而事实上也是，郭小芷沐浴着窗边洒进的暖暖的阳光，度过了一个孤独得悠闲的下午，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行人都有些匆匆，或许是赶着回家或者是赶着赴约……

华灯初上的都市显得特别的迷人，郭小芷不觉看得有些痴迷了。她迷恋这个城市，它有着千变万化的节奏，扣着时尚的脉搏，让身在其中的人觉得离进步和文明是如此的近……这也是郭小芷当初选择来这里的原因之一，本来大学毕业后她已经遵从父母之命回到家乡当上了一名中学美术教师，工作稳定，生活优裕，以父母的话来说就是“衣食无忧”。可是她偏偏摆脱不了这座城市的诱惑，她想在变化中寻求自我。于是，毅然辞掉了“铁饭碗”跑了出来，当然也因为这座城市里面有个张启壮。到现在为止，郭小芷一直都还没想明白，她如此不顾父母的反对决然逃离的原因里面，是这座城市的比重大些还是张启壮的原因大些？

“excuseme，我能坐下来吗？”郭小芷从思考中抽了出来，循着声音抬头望去，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正笑盈盈地望着她，是钟子隽……有点意外有点惊喜。好象突然间在他乡遇到了一个故人的感觉。

“p1ease!”郭小芷有些调皮地用英文回答他，特地用的是英国腔调。

钟子隽会意地笑了起来，他很绅士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一个人？你老公呢？”

“他有事情做，我就独自出来偷欢咯。呵呵……”

“哦，偷欢的时候遇到我，那可比较难解释咯……”两人相视而笑，这种玩笑暧昧中的意味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有兴趣和我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偷欢吗？”

“哪得看是去哪里了……”

“晚上我有个酒会应酬，正缺少一个漂亮的女伴……”

“哦？不介意已婚女人参加的吗？”郭小芷特地将“已婚”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不知道是想提醒钟子隽还是提醒自己。

“nonono，更何况哪里会有人看得出你是个已婚的女性呢？”他的话对郭小芷还是挺受用的，女人都喜欢被称赞，更何况是被像钟子隽这种阅女无数的精英称赞。

但是她心里还是犹豫了一阵，毕竟以她和钟子隽以前的某种未成的关系，这个行为在已婚的她身上还是必须权衡轻重的。

但是屋里的那堆大老爷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散，晚上的时间该怎么打？这些都让郭小芷接受的理由多于拒绝。于是，她上了钟子隽的宝马……

车在一家品牌服装店门口停了下来。“进去挑条晚装吧。”钟子隽一边说已经一边下了车，不容得郭小芷多说，好象这是必须的。

郭小芷遵从地下了车，钟子隽毕竟是她的上司，在她的心里，他的话半带有命令的意味。就当是陪上司出席一个工作酒会，郭小芷是这么想的，也许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个牌子的晚装风格是郭小芷最喜欢的，以她的专业水准，迅挑选出适合自己的晚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不消一会，她就已经打扮完毕，一袭银白色的晚裙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淡雅素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钟子隽上下打量了一会，却摇了摇头……他指着橱窗里一条火红色的晚装“换上那条吧。”

郭小芷顺着望去，那是这个牌子今年的主设计款式，也是这家店的“镇店之宝”，设计意念和用料自然不用说，单是价格就足以让普通人却步。郭小芷当然不是不喜欢，只是她不想在这个偶然的酒会上花费钟子隽太多钱。不知道今晚钟子隽要出席的是什么重要的酒会，会让他下重本打扮自己的女伴……但是上司的命令她一向都是遵从无疑的……

火红色的晚装将郭小芷衬托得分外耀眼妖娆，也在酒会上为钟子隽赚足了风头。出席酒会的都是这个城市的社会名流，可是郭小芷也看得出，是个很私人的paRTy，并不是重要的应酬。

红酒、雪茄、名牌……上流的元素冲斥着整个夜晚，郭小芷有些飘飘然，挽着钟子隽的臂弯，和身边的人都斯文有礼地打着招呼，周旋在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的中间，郭小芷觉得仿佛很多年前的梦里面曾经经历过一样……但他们谈论着社会的展局势或者时尚话题。郭小芷又觉得这些东西离她有些远，好在钟子隽在她身边总能应付自如……她才松了口气，但心里也隐约觉得有些失落。这是个自己梦里面熟悉而现实却没能走近的世界……

“你女朋友好漂亮！”不断有人在钟子隽的面前称赞他身边的郭小芷，钟子隽并不否定，只是微笑点头致谢。这让郭小芷有些尴尬，脑里总会突然闪过张启壮来，觉得似乎正在做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

酒会是十二点结束的，钟子隽的车直接把郭小芷送到了家门口。郭小芷收拾了一下下了车“衣服我洗好了就还给你……”

“这是送给你的，作为感谢你今晚陪我出席酒会的礼物。”

“这不行，太贵重了……”

“收下吧，它挺适合你。只是一份朋友的礼物。”钟子隽将朋友两个字说得特别重，他明白郭小芷的顾虑……

郭小芷内心涌起些感激，为了钟子隽最后这句话的细心。

宝马开始启动了，钟子隽回过头对郭小芷说：“小芷，你今晚真的很漂亮。素色虽然适合你，但是热烈的颜色会让你看起来更精彩开心……”

郭小芷有些震动，她一向喜欢淡雅的素色，钟子隽却掘了另外的一面。如果当初她选择了钟子隽，生活的颜色是不是也会随着改变呢？怎么自己会想起这些呢？郭小芷狠命摇了摇头，尽量从思绪里面抽出来，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郭小芷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换好了衣服卸了妆才回家。她不想让张启壮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当她把那袭火红色的晚装装进黑色塑料袋，穿过阴暗的小巷走向门口的时候，她想起那个在12点就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

屋子里的灯亮着，张启壮还没睡，郭小芷打开门的时候，满屋子的酒气还没散去，张启壮正在收拾着满桌子的残羹……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短信给你也不回复。”张启壮边收拾边抬头问。

“哦……加完班和……徐想去酒吧了。”郭小芷很少说谎，赶忙帮着收拾东西来掩饰自己和支开话题，“今天大家过来谈什么啊？”

张启壮果然不再追问“就是谈修祠堂的事情，恐怕得捐些钱……”

“那得捐多少啊？”

“这……估计我们至少得捐两万块。”张启壮停了下来，声音小了很多，有些无奈地看着郭小芷……

“什么？两万？！他们以为我们是印钞票的啊！”郭小芷差点跳了起来……火气顿时冒得老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三天两头的就总有些名目出来，不是村里面修这个修那个，就是拜这个拜那个，大家都要凑些钱，而且谈起来都是不可推辞的，推辞了就像得罪了整个家族人一样。

郭小芷一般都不过问这些，她也不想过问，她不过问的最直接原因就是不想和张启壮因为这些而吵架，她明白他的难处，可是……两万块，他们两个人好几个月的工资，他们一半的存款，郭小芷能不冒火吗？

“我也知道这次是多了点，但是修祠堂在家族里面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又是家里的长孙……”张启壮的话都咽在喉咙头，表情有些无奈和可怜，因为屋子里面静得很才听得清楚。

“我不想听，那是你们张家的事情……”郭小芷狠狠地搁下手中的碗筷，转身进了房间“砰”地关上了门。隐约间听见了张启壮的话“张家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啊……”

郭小芷的眼泪被刺得刷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