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怕妖,我自然就不变了。”乌素倒是善解人意。
“凡人就是如此。”裴九枝绕到屏风后,对乌素说,“我睡外边的榻上。”
“小道长——”乌素扯住他的袖子道,“我可以变回去。”
“变回去我也不会让你睡木匣子里。”裴九枝知道乌素指的木匣子是什么,就是一旁桌上的梳妆匣。
“那你给我挪一小块地方也行。”乌素踮起脚说道。
“哪里?”裴九枝瞬间红了脸。
“枕头上?”乌素试探着问道。
她觉得人间条件艰苦,没有仙洲裴九枝的那个小洞府宽敞,所以她不介意和裴九枝挤一挤。
反正她知道这
位小道长晚上都是在修炼,不睡觉的,也不怕他翻身压到自己。
“枕头——”裴九枝的喉头动了动,他顿了顿说道,“不行!”
“那我就去睡木匣子。”乌素化作一只小小的飞蛾,往侧旁飞去。
裴九枝看着她飘飘摇摇的身形,这才反应过来她并不是用人身和他躺一起。
于是他来到床边,对乌素招了招手:“过来。”
乌素从梳妆匣里探出飞蛾触须:“小道长,你说不行了。”
“现在行了。”他哄乌素。
乌素还是朝他飞了过来,趴在他的枕头上。
裴九枝在一旁打坐,闭目说道:“若想要变回人身,你……你不用管我。”
“不会的。”乌素乖巧应道。
裴九枝修炼了一会儿,再唤乌素的时候已不见她回应,回头望去,这小妖怪果然趴在他的枕头上睡着了。
他取出袖间的白帕,轻轻地盖在小飞蛾的身上。
次日,魏家和陆家的婚礼照常筹备,裴九枝领着乌素去查看之前发生意外的婚房。
来到无人的地方,乌素才敢恢复人身,在她面前是贴着红艳艳喜字的房门。
在房门蒙着的青纱上,有斑驳的血迹,因为还没找到凶手,所以这成婚新人殒命的喜房也还保持着原样。
乌素吸了吸鼻子,她修为高,洞察力强,但她没感应到周围的妖类气息。
这里邪气浓,但确实没有妖类出没,看来裴九枝说得没错,此事可能是邪修所为。
入了喜房,大红帐
幔下,一对酒杯掉落在地,裴九枝靠近了瞧,将那交杯酒的酒杯捡了起来。
他低眸,感应了一下酒杯上的气息,得出了和乌素一样的结论。
“确实不是妖,造成死去新人全身血液被抽干的原因是简单的水属性阵法,这阵法可以提供丰沛的水灵气,也可以将阵法内的所有水系元素抽空。”裴九枝对乌素说,“这里留下的邪气,只是杀人的邪修放出来迷惑他人的障眼法……他修行的甚至是正统的法术。”
“若没有邪气追踪,应该很难找人吧。”乌素低头看着裴九枝手里的酒杯,似乎发现了什么。
“小道长,你瞧——”乌素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酒杯上的花纹。
“嗯?”裴九枝还以为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便朝乌素靠了过来。
没想到乌素捡起另一个酒杯,将它翻到另一面,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那个酒杯和裴九枝的并在了一起。
酒杯上的花纹合成一个精致的同心纹。
裴九枝愣了愣,这才想起他们拿的可是盛着交杯酒的酒杯。
“人类也有心了。”乌素轻声说道。
“可惜他们还是死在了最美好的这一夜。”乌素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悲悯。
她对死亡很敏感,所以见到眼下的景象,也忍不住开始感慨。
“不会再有人因此死去。”裴九枝看着乌素,心中已有了计划。
他觉得乌素此时对人类的怜悯很奇怪:“你同情他们?”
“我只是不希
望有人死去。”即便在这样的幻境里,乌素还是保持着自己最开始的认知与习惯。
“你想要帮助他们?”裴九枝问。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乌素点了点头。
“走吧。”裴九枝领着乌素出了门。
“下个月初八,也是个好日子。”他说。
“那礼官是这么说的。”乌素点了点头。
“若那日有人成亲,那幕后的邪修应当也不会觉得奇怪——而且成亲的那对新人还是不太了解城中怪事的探花郎与魏家小姐。”
“对对。”乌素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