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鏑稟回過她,岐王曾命人去過大理寺,謄錄了科舉舞弊案的卷宗。早在三年前,她便?命人於封案以?前,暗中抄來了案底明細。
這幾年,她幾乎能將這案宗倒背下來,只是涉事的同考官,即先戶部侍郎羅侯安自被母皇革職後,便?消失得?蹤跡全?無。
她曾命人數次去她籍貫之地隴鄉暗查,皆無所獲。
鳳燁揉了揉酸脹的眉心?,抿了一口?書案上擺著的涼茶,與一旁靜靜侍立的鳴鏑吩咐道,「岐王既有心?要探,說明此案還未了結,你傳信給隴鄉的暗間切勿時日一長便?有鬆懈。」、
鳴鏑頷應是。
正?欲退下,鳳燁又?出聲喚住她,「如今母皇令宋尚書長女知都鏡府,她曾為林府不惜觸怒母皇,想來可?以?提點她去查一查這出身定州的董氏一族。」
從前的都鏡府知府乃是她婆母柳相的門生,她忌憚柳相與中宮深交恐怕會將此事泄露,是以?一直按捺著不敢明著追究。
董玉桂自祖輩便?在定州做織造營生,若善用知府權勢,即便?有人蓄意隱瞞,也能查到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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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官舍,宋珏一清早來請裴出岫。
宋詩意的寢屋敞開了門窗,散去了許多?酒氣,顧如箏挺著孕肚,眉心?微微蹙起。
「妻主向來節制,從未見她醉得?如此厲害,竟連衙門的差事也耽擱了。」
秀錦熬了醒酒湯,餵她服下,宋詩意面色不愉,是辛苦地忍著暈眩。
裴出岫替她號了脈,並無什麼旁的病症,目光落到她綢緞裡衣,應是昨夜宋珏替她擦過身換過衣衫才?未著了風寒。
「詩意難得?放縱,且讓她借這由頭多?歇一日。」
顧如箏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望向院子?那端,無悲無喜淡淡道,「我明白妻主為何?傷情,昨夜過後,我自知是比不上林公子?的。」
裴出岫眉心?微攏,很快又?舒展開,「詩意與郎君自有你們的情分。」
男人輕淺一笑,「出岫小姐是個?豁朗的人。」
其實她也為此苦惱過,只是何?必惹他?無謂煩憂呢。
屋內有一隅,擺著一張古樸雅致的琴,裴出岫許久不曾撫琴,信手撥弄琴弦彈了幾個?調子?。
這支曲調出自古琴譜,現今已罕有人聞,顧如箏眸光不由得?一亮,「想不到出岫小姐還精通音律。」
裴出岫微微抿唇,見他?神色已不復先前低落,將屋子?留給他?妻夫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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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舍院落並不大,林知秋也聽見了方才?那支逍遙遊的曲調。
這是他?與宋家小姐宮闈內初相識時彈奏的琴曲,此刻不由得?令他?陷入追憶,竟未覺察裴出岫已經?回到他?身邊。
「在想什麼?」
她握了他?的手,其實也有幾分顧慮,因為她這兩日就要離開都鏡府,只是師傅還在途中,也不知能否相逢。
「出岫。」男人思緒回籠,想到昨夜她與他?說的事,心?頭一片沉重,「我思來想去,還是留在此處更為妥當。」
裴出岫心?領神會,眸光中卻難掩黯然,似乎是怕她誤會,林知秋又?忙不迭地急急說道,「你家中事急,若是我跟著一道去,只會誤了你的事。我……我留在此處候著你,或者?回到京城去……」
「你一個?人留在此處,讓我如何?能放心?。」裴出岫從背後將男人擁在懷裡,她的下頜抵在他?的頭頂,「你總是擔心?因著自己雙眼有疾會拖累旁人,可?是我與旁人是不一樣的,你可?以?全?心?地依賴我。」
他?覺得?鼻端有些酸楚,可?是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得?那樣軟弱,「我知道,可?我……」
「你會好起來的,相信我,我已請師傅來都鏡府晤面。」裴出岫緩緩拍著他?的手背,低聲輕語道,「你的眼疾是因心?中有懼怕,越是往壞處去想,越是不利於恢復。」
至於此一趟回郢城,也許如他?所言留在都鏡府,有師傅在此照看會更安妥。
晌午過後,裴出岫獨自回了一趟曼華樓,順道去折玉軒取了修補好的玉簪。
簪身鑲金,雕了朵盛開的海棠,比從前要更華貴奪目。
酒樓里,十六還是沒有得?到京城來的消息,倒是郢城王府又?遣來游隼催了一遍。
裴出岫囑咐十六收拾好細軟,若是她離開都鏡府,務必寸步不離地貼身看護好林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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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府衙官舍,宋詩意已經?醒轉。得?知她有急事要趁夜離去,同她允諾會照顧好知秋,還命人備了一匹快馬。
裴出岫將師傅顏卿會過府來替男人診治的事一併告訴了她,交代?完這些後,她終於回到知秋的臥房。
她是匆忙離京,身邊除了一把玄鐵劍,也沒什麼需要收拾的。
離別在即,林知秋倒顯得?很平靜。她本想陪他?用過晚膳,待他?入睡後再悄悄地離去,男人卻比她料想的要堅韌。
「夜路難行,你不必在意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等著你來接我。」
他?接過她與的那支玉簪,桃花眼眸似蒙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有那麼一刻,裴出岫想同他?坦白自己的身世,可?她只是一名醫女,已經?令男人生了許多?憂慮,若是得?知她乃郢城的小王爺,說不定便?不肯再守著她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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