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兒,還在呢?」李存安恰好推開門,放下水壺。
水壺太燙,他忍著端進來,一邊揉耳垂,一邊道:「外頭有人敲門,我聽著也是借宿。」
「咦!可奇了怪咯,今兒咋全敲俺家門呢?」
嬸子放開陳宜,喊著:「老漢兒。」就往門口走。
嘎吱。
李存安關上門,拿出藥膏和紗布。陳宜動作熟練,捲起褲腿。
腿上的傷口痂都掉了,肉也長出來,按照梁直的囑咐,夜裡可以多透透氣,有利於肉生長。可陳宜夜裡忍不住撓它,第一次下掉紗布,夜裡楞被她自己撓疼醒了。
她以為李存安說有人敲門是找藉口,李存安卻說:「那人聲音還有點耳熟。」
陳宜當即警鈴大作,收腿道:「該不會是那個袁什麼統領吧?」
「袁進,」李存安拖長音,大手撈過陳宜小腿,放在自己懷裡,一寸寸抹藥,不忘捏一下她大腿肉,「擦一下再睡覺。」
天氣漸熱,一路奔波,有條件的時候李存安就會打水,陳宜現在也能自己擦身了。
他自覺退到門外,等陳宜。
雖然說兩人早見過彼此身體,擦拭也做了無數回,但陳宜堅持自己來,李存安也覺得隨她舒服就好。他只要在門外,陳宜隨時需要他,他隨時出現。
「哎喲,不湊巧,今兒屋子都住滿了,」嬸子帶人進院子,「我給你們做頓飯,尋別家落腳。」
她捲起袖子,很能幹的樣子。
手中的燈籠發出暖光,一行人從門框走出,把溫暖帶進後院。
李存安靠著牆,先看見嬸子,點頭致意,緊跟著看見一個白淨圓潤的姑娘牽著個小男孩。這組合很是奇怪,姑娘的年紀說是姐姐太大,做娘親又太小,臉上刻意抹了灰,還是能看出小家碧玉的氣質。
更奇怪的是,暖光滑過小男孩側臉時,李存安總覺得很眼熟。
走在最後的男人跨過門檻,腳步沒再動。
李村安也看見他沾了泥點的下擺,他向上看,看見靛藍色背心,很熟悉的醫館大夫常穿的樣式。
「你怎麼在這?」董參說話。
李村安板起臉,「我才該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走過去,指向姑娘和孩子,「他們又是誰?你們怎麼一副逃難的模樣?」
他在害怕,害怕姑姑姑父出了事情。
「我們是在逃難啊。」小男孩稚嫩無辜的嗓音傳來。
幾乎同時,屋裡傳來一聲:「安哥哥。」
李存安和陳宜說好,在外面隱瞞真名,以防泄露行蹤。
「來了。」
他看向董參,董參眼睛微微睜大,並沒有爭搶的意思。
陳宜自己穿好衣服,腳抬不上來,需要李存安幫忙。她有點餓,想再找嬸子討點東西吃。
她笑嘻嘻的,李存安拉住她,「真的來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