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官弓腰跟在後頭,趕緊加話:「這裡頭確有一個犯人原本是六品太醫,一路上治好不少犯人。」
驛官皺眉瞥過陳宜一家,十分嫌棄劃手。
「一群流放犯死了就死了,還花功夫救。你們耽誤行程,邊關那邊才要怪罪。」
說話就要走。
陳宜支起身子拉住官差,驛官發怒,一把將她甩開。
陳宜本就生病,這一甩摔倒在地,一下子咳得不停,接連不斷,肺子都要咳出來。
表兄一看她這模樣,又忍不住要發作,被陳宜拉住。
追兵散開,院子裡寂靜一片,咳嗽聲突兀。
樓上的人果被吸引,打開窗戶。
陳宜抬頭,看見她最怕見到的人。
李存安一身貴公子裝束,立在窗邊。
他似乎沒看見陳宜,平靜訓斥驛官:「吵什麼?打擾貴人休息小心你們這身皮。」
兩個驛官著實委屈,「有個犯人糾纏……」
還未說完,陳宜擺手,喘不上氣道:「不去了,不去了。」
這可由不得她,李存安竟帶了一堆人下樓來了。
他身邊青衣勁腰的小哥陳宜見過,那日李存安救姑父時,就在他身邊。
後頭還跟了一個年輕丫鬟和一個老嬤嬤,大冬天小丫鬟擦著額頭的汗,老嬤嬤昂著頭,眼高於頂,看著沉穩許多。
陳宜還記得李存安此行目的是迎娶公主。小丫鬟緊張成這樣,看來公主傷得不清。
李存安還未說話,老嬤嬤捂鼻揮袖,刻薄道:「自己都是個病秧子,還吹神醫?!」
陳宜委屈,她只說了「醫」可沒說「神」。
李存安沒反駁,抱手禮貌道:「勞煩大夫隨我上樓給貴人看病。」
梁芨剛想擺手,就聽他繼續說:「我們隨行的大夫剛剛被我殺了,您要是不去,只好算您坐視不救。」
他說話慢條斯理,身邊的隨從拔刀又快又凶。
太醫是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行當,梁芨行走危繩多年,自然明白意思。
他嘆氣,輕拍董參手背,「照顧好小宜。」
董參當這是收下徒弟,喜出望外。
高興不得一秒,聽得老嬤嬤又說話:「你,給我們打盆熱水上來。」
肥胖的手指指向陳宜,不容置疑。
陳宜弱弱道:「小的身染肺病,怕過給貴人。」
「誰讓你進門了,」嬤嬤已不耐煩,又指向小丫鬟,「端上來遞給她就行。」
姑父拱手還想說話,老嬤嬤擺手打斷:「貴人千金之軀,不能叫男人瞥見分毫,一個手指頭也不行。」
李存安終於正眼看向陳宜,平淡命令:「燒水,端上來,一切只得由你經手。」
連幫手的方式都殺掉,陳宜只能撐著病懨懨的身體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