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猫食不下咽,人食不知味。
饭后,趁着没人管绵绵,它一溜烟跳下凳子,跑到了自己的阁楼。
两脚兽的社交真是太可怕了喵。
它是一只只会喵喵的阳光开朗小猫咪,完全受不了她们的社交礼仪,再多待几分钟,它就要嗷呜一声变成废猫了。
小阁楼虽冷,却安静,无人会打扰。
绵绵走进去,很熟练地跳到自己的小床上,刚想趴下,却看见床头柜上的相片有哪里不太一样。
它支棱起两片耳朵,好奇地凑过去:
原来的相片里,两位主角都是半身像,现在却无端靠近了很多,女主人的脸都已经贴着相框边缘,半张脸和公爵挤在一起,挤得脸庞皮肤都扭曲了,一只眼睛在框外,眼珠子也努力往外瞪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木质相框。
绵绵这个角度看过去,会有一点窗口的微光,所以它很容易就看见了相片上的凹凸不平,很古怪的幅度,就像是有一张脸怼在后面压出印子。
而里面留胡子的公爵,则少了很多微笑,右手放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冷冷地注视着绵绵。
……确实是在注视着绵绵。
猫猫头往左偏一点,公爵的视线同步左移。
猫猫头往右边歪着,公爵的视线继续右滑。
有点恐怖
猫猫快把照片扔了!
但布偶猫从来不看它的弹幕,只管自己探索。它走过去,尾巴末端微微下垂,跳到床头柜上的时候差点把照片推下去,弄得直播间观众胆战心惊的。
“喵。”
绵绵甩甩脑袋,很严肃地盯着这张相片。
它离得近,里头那位夫人看起来更激动了,死死抵在相片上,殷红的唇被挤开,露出粉色的牙龈和一颗颗白色的牙,鼻子皱成一团。原先绵绵还能认得出来这人长得像池一舟,现在是打死不会承认这玩意长得像铲屎官了。
它伸出爪爪,想把照片推倒。
——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了。
可是还没等它推倒,阁楼的小门忽然被人推动了。
绵绵的注意力落到门口。
“绵绵。”
池一舟走进来,他皱着眉,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开始那么扭捏了。薄荷绿的眸子在光线暗淡时幽深了不少,一副担忧的模样。
“这里的情况太奇怪了。”他坐到床头,把猫放在自己腿上,“晚饭的时候我看见了公爵夫人餐盘里的食物,其他的菜都差不多,唯独她那里还多了一份内脏,看外形,不是心就是肝。我问了另外的女仆,她以前可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牛排也只煎了三分熟,血水都没去干净。”
“而且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年轻了。”
池一舟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手上的猫,不觉得自己的猫能听懂,但下意识地和它聊天:“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邪恶巫女。以后,她给的东西,你尽量不要吃。”
“喵~”
“大小姐更是奇怪,太不正常了,别去靠近她。”
“喵嗷。”
“至于二小姐……”
他话音未落,门外忽得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只有踩楼梯才会有的噪音。
池一舟看了眼自己的女仆装,发觉自己好像没法解释,为什么会在工作时间跑到这里来。他把绵绵放回床上,拎着自己的裙子半蹲:“嘘——绵绵你最乖了,肯定不会出声的,对吧?”
绵绵睁着两只圆眼睛疑惑。
池一舟钻进了床底。
小床,床底不大不小,能躲人。加上阁楼黑,绝对看不清床下有人。
在他恰好躲进床底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席黑裙出现在门口。
外面的光线比房间内更亮,所以光从门口洒进来,是一条直直的亮线,绵绵站在那条亮线里,尾巴圈着脚,优雅地蹲在床铺上。它微微前倾着脑袋,和来访者对视,莹润蓝眸蕴着水光,仿佛早就已经准备好迎接客人。
卢娜走进来。
她看起来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体——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至少她看起来已经不在意这一身摇来晃去的长裙了,耳畔、发间多余的首饰已经被摘干净,素净了许多。当她不再轻易暴怒、发脾气,这位有着小雀斑的黑发少女开始变得能让人接受。
她也是第一时间走向猫所在的地方,蹲下。
伸出手,轻轻落在绵绵头顶。
呼噜呼噜毛。
于此同时,她没忘记自己的人设,很敷衍地说了句:“白天的惩罚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