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回到了蓝海,航林竟然没有一句安慰。
这种无声的漠视让路瑶感到可怕,航林是多么无情,连姥姥去世都不过问一句。
她在重新思考,还能跟航林走多远,还能不能走得下去。
路瑶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自己给自己设定的阴影,那些负面的情绪久久不能释怀。
很快,一场遍及全球的疫情,拯救了即将被宣告分开的航林。
春节到了,路瑶要回家,在家的第二天就接到医院的信息,要回去上班。
她从没想过这次的疫情会如此严重。
几乎所有医院,都布了取消休假的通知。
路瑶刚回家陪了父母一天,接着就收到这信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往蓝海赶了。
爸爸没问她,她却无意间紧张起来:赴武汉的第一批英雄们已出,我们取消休假了。
随之而来的是小区里各种封锁、测体温、查身份证,以及电视里各高路口的排查。
路瑶随口说了句:哎,可能确实形势不好,不然医院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啊。她不知道的的是,这无意的一句话,却被爸爸默默记下了。
走之前,爸爸又像以前每次回家一样,给她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直到塞不下了。
因为春节没有在家多待,爸爸一会问一句:
“给你带着咱这边的猪头肉吧”
“对了,我朋友自己种的菜腌的小咸菜带上吧,早上喝粥时就着吃可好吃了”
“多带点矿泉水,咱这水比你们的好喝,晚上孩子渴了起来喝方便”
“带点青菜吧省得回去买不到”。。。。
路瑶当时满脑子都是回蓝海上班的事,想着大家都已经到了工作岗位上了,而自己还在路上,很不安。
随口就说:“哎呀,行了行了,这么多干嘛,不要不要不要。”
路上遇大雾、遇中雪,他就叮嘱:“慢点走别着急。”
但从这短短的几个字里,路瑶就感觉到他既急于关心自己到哪里了,是否安全,又不想因自己的消息打扰我,分散注意力。
在路上,路瑶看朋友圈好多同事转了医院物资紧缺的通知,便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此事尽一点点绵薄之力,宣传下没什么不好。
她不知道的是,爸爸三句两句话离不开这次疫情,嘱咐她做好防控措施。
聊天结束半天了,他又突然加一句“不行,一定要小心”。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条一条的关于自己的朋友圈信息,关于疫情严重性的,关于医院的、关于医疗物资紧缺的等等,竟成了压在家人们心间的一座又一座大山,一道又一道的刀刃。
路瑶说遇到一位热病人没有自报热,被追问后才说自己热时,在家里的微信群里,爸爸和大舅就不淡定了。
甚至远在法国的表妹,看到她送的那条“医疗队驰援武汉”朋友圈后,也半夜里信息。
路瑶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毕竟有那么多人关心着。
后来想着想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年逾古稀的姑奶奶来信息。
路瑶想着,不知道她是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怎样用手写输入法一笔一笔拼凑出这些字的。
也不清楚她的手机字号放大了多少倍关心着自己每天的信息的。
只感觉,那些本想着提醒大家疫情严重,要做好自我防护的“善意的”朋友圈,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恶意”。
“我本微小,但在他们的眼里,却十足的重要,需要保护、需要关心和照顾。我本想着对朋友圈里的“朋友们”提个醒,可没想到却给爱我的人们束了条绳。”路瑶想着想着就哭了出来。
有人说这样转容易引起恐慌的意义,于路瑶而言不在人间陷于黑暗,而是在爱中手慌心乱。
她悄悄删掉了那条容易让他们“恐慌”的朋友圈。
世界本没有爱,只是有人需要,他们也就出现了。
路瑶给孩子读了这诗: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她决定,从今往后,朋友圈里的疫情都不严重,严重的疫情从不生,生的疫情都是可防、可治、可控,无论真假、不管时间。
也许人就是在这样一种不知不觉中成长、成熟起来了,当这些爱和痛穿过身体,你也就不是原来的你了。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爱她的什么呢,你爱的是她认识你之前接触过的每个人、读过的每本书、走过的每条路、喝过的每一杯咖啡和红酒,也有可能是经历过的每一次伤痛。
路瑶上班了,在没有几个病人的医院里,路瑶和同事们却忙得不可开交,每日消杀,信息上报,大会小会,数据分析,物资申领,应急事件处理。。。
就是这种应急事件处理时,路瑶原本坚定与航林分开的心被又一次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