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站起来回过头,看到丁雅文就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丁姐……”
是刘鸿轩。
丁雅文惊讶地打量他:“鸿轩,哇,我这是多久没见你啊,你都这么高了啊。老刘你不错啊,你这个德行生了个这么帅的崽。”
刘主任脸色苍白,听到丁雅文说话,笑起来骂了声:“没大没小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帅的好吗?”
丁雅文走到床头去看护士留下来的单子,一面跟他贫嘴:“我以前一直好奇,嫂子那么好看,怎么嫁给了你,现在看了鸿轩倒是有点感觉,看样子你年轻的时候,还算有点姿色嘛。”
刘主任嗔她一眼:“你皮痒了,最近日子过舒坦了是不?”
丁雅文玩笑过了,又问:“不是说不让鸿轩知道吗?鸿轩该在上学吧?请假了?”
刘鸿轩抱怨:“爸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妈挂了我两次视频,只接电话,我就知道了。”
刘主任也说:“你嫂子那个人啊,藏不住事儿,这么点小事做不好,一下子就给穿帮了。”
刘鸿轩瞪着他:“还好我知道得早,爸,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还承受不了吗?”
父子俩拌嘴,刘鸿轩虽然嘴上不满,但并不敢惹爸爸生气,又好声好气地哄着劝着。
丁雅文有些好奇,以前的刘鸿轩,是个倔强的小子,总是爱跟老刘唱反调,这一回见到两个人这么亲密,丁雅文还有些不适应呢。
珍珍打了水进来,跟丁雅文打招呼:“听说台里很忙,新的主任过来了吧?你没空就别过来了,我们都在呢,不用担心你刘哥。”
丁雅文疑惑地看着刘主任,见他没有什么异常,才微微放心下来,又跟着珍珍一起去买东西,问:“主任知道了?”
珍珍笑起来:“就算现在不在台里,但以前的人都在,那些人说七说八的,你刘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丁雅文有些恼怒,不用多想,一定是曹晨曦那些人不满意,跑到老刘面前来说的。
珍珍看出丁雅文的生气,连忙摆手:“我知道你是好心,老刘的事情瞒着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嘛。再说了,老刘成天在医院里心里不痛快,他们给老刘留言说这些,老刘反而有点事情想,不会整天想着自己的病。”
丁雅文觉得在理,点点头问:“鸿轩他……”
珍珍眉眼里都是笑,这些日子的疲惫,她脸色不好,但看出来是真的开心:“以前总觉得那混小子啥都不知道,只晓得玩,只晓得要钱。现在才觉得,还是有良心的,知道他爸病了,昨天就赶回来,在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进去,没哭了才进去的。”
丁雅文也松了口气:“长大了总归懂事了。”
“是啊。”珍珍有些感叹,“当爸妈的,惟愿他们顺顺利利,大了懂事了,还晓得让着他爸。唉,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样的福祸……丁雅文眼睛红红的,再一次感觉到,人都是这样,失去才懂得珍惜。
是上午第二台手术,等再回到病房,护士们已经在病房里准备了。丁雅文没有进去,站在病房外,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老刘额上的汗衬得光秃秃的脑门格外铮亮。
她知道他也是紧张的,但长久以来的坚强忍耐,让他不可能说出来自己的害怕。
丁雅文眼睛红红的,明明躺在那里的是老刘,看她无端端觉得那是她爸爸。如果爸爸躺在那儿,她会怎么样?会不会跟鸿轩这样,才明白家人的重要性?
紧张的手术,里面是什么样的,外面的人无从得知。珍珍木着一张脸,刘鸿轩埋着头不让人看见他在哭。
刘主任的爸妈也过来了,刘主任的大姐到还能坚持住,忙前忙后地给大家递水递吃的。
丁雅文不敢过去,跟黄建辉两个坐在楼梯间发呆。
黄建辉握着她的手:“别担心,这阵子我跟医生交流过,也查过很多医学文献,他不是晚期,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后期控制好了,复发的几率也小。”
“万一呢?”丁雅文抬起头。
黄建辉哽了哽,看着丁雅文红肿的眼睛,摸摸她的头发:“雅文,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你跟我说过,从来不做没有发生的假设。退一万步讲,真的有万一……雅文,人生无常都是这样的。”
丁雅文埋头哭得凶。
黄建辉心疼地看着她,又说:“其实现实中很多人都在为这些事情而努力,争取把这个万一,变成没有万一。以前癌症对于常人来说,是不可能逆转不可能存活的病,可是现在不同了,医学家们努力,让奇迹发生。雅文,他们都是为人民为生命努力的人,他们都相信奇迹能发生,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信那个万一?雅文,你说过的,信念是人需要坚持的东西,不论何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台手术做的时间有点长,所有的人都揪住了心情,直到手术室的门口传来响动。
刘鸿轩第一个蹦起来,他一个动作呆了太久,腿都麻了,但他顾不得,一瘸一拐地跑上前去,抓住出来的护士就喊:“我爸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吧?”
护士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得亏一旁的珍珍将儿子推开,小心翼翼地问:“护士……那个……病人他……”
“没事没事。”护士见怪不怪,“手术已经结束了,很成功,留两个家属,等一会儿帮忙推病人到病房去。然后来个经常照顾病人的家属跟我去护士站,我给你们说一下术后的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