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知有第一次梦到姜月白,梦里她像是一抹幽魂,回到了上午的方府门口。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姜月白是怎样急切的过来寻她,又是怎样失望的离开。他向来不愿把情绪写在脸上,不管面对谁都是一副冷脸。可是这次在梦中,他仿佛摘下了伪装的面具,把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他来时的担心,忐忑,进方府时的期盼,得知她不在时的失落···她觉得很奇怪,姜月白的喜怒哀乐她都一一体会,他难过的时候,好些自己的心脏也会拉扯着抽痛。
第二天醒时,方知有抚着胸口,梦里那些难以言喻的难过似乎都被带入了现实中,让她心情一阵憋闷。
“小姐,离上朝还有好一会呢,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忘忧掀起床帘。
“不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思绪还停留在梦里失落的那个人身上。
今日上朝方知有来的格外早,她是第一个到的,第二个到的是楼弃。两人正大光明的站在一起寒暄。楼弃眼尖的看到方知有衣领下一枚若隐若现的红痕,被衣服挡着,只有她歪头时那枚红痕才会跟着探出一点踪迹。
表妹,有男人了?是她刚纳进府的那个小侍?
不可能啊,他的身份存疑,现在还没有确定,依表妹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被男色蛊惑,会是谁呢?
“楼弃!”
她还没想明白,姜承玉就过来了,远远的叫她,她只好按下好奇的心思过去。
上朝的大臣66续续到齐,始终未见姜月白,一些与她相熟的大臣趁着姜文没来,低声跟她说着话。方知有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心不在焉四个大字都快写脸上了。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起那天的事情心里还有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可眼睛总是忍不住去瞄门外,像是在等待他的身影。
终于,在姜文来的前一刻,姜月白快步走进了殿中,她眼观鼻,鼻观心,站的挺直。
姜月白习惯性的在人群中搜寻,他今日又在宫中口等了许久,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来了。经过方知有时,他步子缓了缓,低声叫她。
“方娘。”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他都敢停在她身边叫她,周围有探究的眼神打量,她垂下眼帘,刚想开口让他回自己的位置上,玉叶的声音就比人先到。
“陛下到~”
姜月白心头一阵失落,快步回了前面。她来上朝了,但还是不愿意理他,但他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下朝后,姜月白几人被姜文留下了。不等他回头,方知有已经快步转身走了,她走在人群最前头,步子快的像是有狗在后面追。
楼弃摸摸下巴,她可从未见过方知有这么急迫的样子,究竟是哪路神仙啊,把她迷成这个样子?
一路狂奔回方府,方知有总算松一口气,进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门房“关门关门,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姜月白,就让她躲一躲吧。
“大人,您回来啦。”星儿送大夫出门,正好撞见了刚回府的方知有,他躬身行礼后,动作自然上前搀住她的胳膊,动作亲昵。
他是做为侍人被方知有带回府的,这府中只有他是她的男人,亲密点也没什么,很多侍人都会在主子没有娶主君前努力笼络住主子的心,好留下个一女半儿,当做自己的以后的依仗。
更何况方知有待他不薄,即使他对她没有男女的爱慕之情,也是有感激的。她又想的这样好,性情温文尔雅,星儿并不抗拒与她亲近,甚至愿意主动一些。
坏就坏在老大夫年纪大了是个健忘的,刚走出去,门房还没来得及关上大门,她就一拍腿“哎呀,我的银针落在公子房里了。”
门房不得不开着门等她的药童去把银针娶回来,门外匆匆赶来的男人与门里两人的温馨又亲昵的场景撞了个满怀,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殿下!”抱着盒子急急跑来的长好气都没喘匀,就直面眼前修罗场一般的场景。
方大人与一个貌美的男子站在一起,他家殿下巴巴赶来的殿下可怜兮兮的站在外面看着他们郎才女貌,无比般配。
光是想想,长好就替自家殿下觉得心酸。
“方娘,就是他吗?”就是他勾引的你,让你不顾一切从宫里把他带回来的吗?
“殿下···”方知有想解释,私心又觉得不如就让他误会下去吧,也省的两人纠缠。可刚想开口,脑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梦中他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想好的词梗在喉间,不忍他伤心,又气他做了那样的事。
姜月白死死盯着星儿搂住方知有胳膊的那只手,恨不得直接剁了,这个贱人,就是用这样恬不知耻的手段把他的方娘勾引走的吗?
星儿被他的眼神吓到,往方知有身后躲了躲。她无奈的叹口气,挡住步步逼近的姜月白。
“我们的事,与他无关,进去说吧。”
“你护着他?”姜月白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搅成了一团,嫉妒的烈火快要把他燃尽。
这是这几天里,方娘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但居然是为了这个贱人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