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客居,萧疏没有惊动下人,自行将白夏送入卧房,去了鞋袜外袍放在床上,又为她盖好棉被,动作极是细致温柔,从始至终未曾有丝毫扰其好眠。
白夏乍一离开温暖的怀抱换了个没有热度的地方,不免有些瑟缩不适,皱了皱眉毛蜷缩了起来。
萧疏见状,便掀开被角催动内力于掌心,片刻功夫便将原本冰冷的被窝变得暖意融融。看到白夏舒展了神情,再度含笑睡去,方收回。
掖被子的时候,白夏微微翻了个身,一直紧握的右拳松开,掉出一个物件,原是那块取自梅岭的小石头。
萧疏一笑,将那带着她体温的石头拿起,放于枕边,以手指轻轻拨开散在她颊边的碎发,喃喃轻语:“就让这石头带着你在梦中回到家乡,与家人相会,记得跟他们说,你在这儿很好,因为,有我在。”
再度到书房时,天已蒙蒙放亮。
萧疏一夜忙碌,倦意难支。却依然立即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信,家书。
其间除了照例说些自己在此处的景况一切安好无须担心外,还着重描写了白夏吃那盒点心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后来,索性几笔勾勒出一个少女,那副大快朵颐又纠结忍耐的模样,惟妙惟肖。
这封信的收尾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定于五月返家,请准备一处女子居住的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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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时,萧疏破例没有离开,而是又像最开始那样,等着白夏一起用餐。
美美睡了一觉的白夏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神清气爽蹦进了饭厅,脖颈里挂着的配件随着她的跑动一上一下颠晃着。
萧疏见了一笑:“不拿去珠宝店镶嵌玉珏做些加工了?”
“这样用根丝线穿起来多别致,何必再用别的装饰呢?”
“嗯,你喜欢就好。”
白夏乐呵呵跳到他面前,原地转了个圈:“新衣服好看吗?”
萧疏亲手盛了一碗粥,随口应了句:“好看。”
“你都没仔细看!”
“我亲自为你描的款式,挑的布料,怎会不好看?”
萧疏淡淡的一句话,倒弄得白夏呆了呆:“难道我最近新添的那几套行头,都是你……”
“一手包办。”
“……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都很忙很忙吗?怎么还有空管这些小事?”
“吃饭睡觉也是小事,再忙,能不亲自去做?”
“……这怎么能一样……”
“一样。”
白夏的眼睛眨啊眨,然后笑嘻嘻弯下腰,盯着萧疏的眼睛瞧啊瞧:“其实,你早就对我上心了是不是?要不然,又怎么会百忙之中还有工夫去管我的衣食住行,去想到专门为我取来一块小小的石头?”
萧疏低头吹了吹手中的热粥:“我行动不便,不能带你游山玩水。”
白夏被这毫无征兆的话弄得一愣,下意识答道:“没关系啊,我自小便天南海北的到处玩,早就玩得差不多了。”
“我琐事缠身,不能与你日日相伴。”
“又不是粘人的娃娃,干嘛要你一天到晚陪着?”
“我生性无趣,不能给你浪漫新奇。”
“浪漫新奇都是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的,我才不稀罕。”
萧疏抬眼,眸中仿若水洗一般的清亮:“我心中有太多的负累,可能无法做到时时以你为重,事事以你为先。”
白夏歪着脑袋看着他,酒窝虽浅却盛着耀目的笑:“倘若你为了我而抛弃家人而放弃责任,那么对我而言,你便不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