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抬何梓其下山的費用,共四萬人民幣,和明碼一樣。」may每一筆費用都落實得清清楚楚。
「再去查下葉二的團隊,都是哪裡來的。」賀煜一件件事交代:「攝影團隊,高山嚮導,高山協作,特別是協作。要詳細到每一個人之前的簡歷,以及競結束後,團隊後續的業務往來。」
「好。」may迅在平板上記錄。
賀煜偏頭點上一支煙,一字字的和may說:「欠我的,該是要一筆筆的算回來。」
may又說賀鋒給他安排了下午的體檢,讓他再去探望賀老後直接到體檢中心。
賀煜也確實是覺得疲憊,既然老頭這麼積極,他便順水推舟去好好檢查一番。
醫生查看了賀煜的肺部cT和其他報告,說沒啥問題,高海拔缺氧體力透支,人回到平原肯定還是會疲憊,多休息就好了。
賀煜盯著自己的肺部影像,問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我在達瓦峰的嚮導,也沒見到他戴呼吸面罩。」
醫生回答:「確實有個別人是這樣的,基因使然,天生就是適應缺氧的環境。」
「我在八千多米的時候,斷了陣子氧氣,躺雪裡。」賀煜接著說,「很痛苦,但是有一瞬間,就沒感覺,都覺得渾身又有力氣,也不冷。後來嚮導把我拖帳篷里,反而才又覺得冷。」
醫生嚴肅了起來:「那是失溫瀕死,拖你的嚮導救了你一命。」
「這樣啊。」賀煜隨口回應醫生,低頭點開微信通訊錄,的朋友一欄還是沒有紅點。
【聯繫下寶峰,我要找明瑪。】賀煜想想,聯繫了may。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晚飯時間,賀煜直接回濱海別墅,兩個弟弟都不在家,霍玲親自做了幾道小菜,母子倆邊吃邊聊。
霍玲婚前在賀氏的技術崗任職,嫁給賀鋒後,便當起全職太太,相夫教子;她研究技術出身,丈夫走後,對那些蠶食賀氏集團的親戚毫無招架之力;母子四人全憑賀煜獨撐,才不至於完全被排除才出賀氏。
賀煜在高原吃了四個月外食,終於是吃到自己家的食物,埋頭吃得挺香。
手機放餐桌上震個不停,是李嘉霆發來的語音訊息,他哇啦哇啦地叫著,問賀煜晚上要不要去俱樂部喝酒慶祝下從山上撿條命回來。
李嘉霆還說葉二不滿賀煜也拿到專利使用權,在俱樂部耍脾氣呢,讓賀煜來圍觀,他嗓門大,手機沒有開揚聲器,霍玲在餐桌上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賀煜沒有回覆,按下鎖屏鍵,視若無睹。
霍玲開口問:「阿煜,這次達瓦峰遇到是遇到了什麼事?」
知兒莫若母。
賀煜頓下,說:「也沒什麼,就是死人見得有點多,有點沒緩過來,上八千米頂峰路上,時不時都橫著遇難者,都被當路標用,然後我得跨過去。」
「人是這樣的,說沒就沒。」霍玲望著他,溫柔地回答:「你爸若是沒有說走就走,這些年你也不必撐得這麼辛苦。」
「沒什麼辛苦不辛苦。」賀煜放下筷子,半靠在餐椅上:「是我們的東西,就沒必要拱手相讓。」
手機又在餐桌上不停地震,賀煜不想抬手,隨意按了免提。
這次是may來電話,說明瑪和尼爾帕的幾個頭領,包括丹普、簡寧今天一天都在達瓦峰大本營。但是大本營天下午起了暴風雪,通訊斷了,等明天再繼續聯繫。
賀煜回了句知道了,便掛斷電話。
霍玲隨口問:「那個地方怎麼總是暴風雪,太可怕了,會不會又出事?」
「不至於。」賀煜安慰道。
第9章
賀煜認為,這是自己活到29歲,做出的最離譜的事情。
空姐半蹲在自己座位邊,用甜美的嗓音播報著飛機即將落地的訊息。
「賀先生,再過5o分鐘我們將降落加德機場,預計是下午2點3o分左右。我們已經接到通知,您後續將轉乘直升機直接去往達瓦峰大本營,飛機落地後,我們地勤的同事員引導您轉乘。」
賀煜微微點頭表示知曉。
昨夜賀煜睡得不安穩,那日自己在c4營地遭遇風雪的情景不斷在夢境裡重複,簡寧在帳燈下帶著暖光的蒼白削瘦的臉,夾雜在夢境中浮現。
噩夢驚醒後,賀煜只覺得萬分焦慮,除了聯繫簡寧,其他事都無法進行;打開微信通訊錄,仍然毫無變化,最後賀煜衝鋒衣一裹,召了台計程車到機場,急匆匆地登上清晨第一趟到加德的航班。
賀煜想自己估計是瘋了。
空姐又繼續播報:「賀先生,達瓦峰目前天氣狀況晴朗,地面溫度15度;通常情況下,您將在下午3點半左右到達大本營。五分鐘過後,您可以往左側舷窗外看,飛機將經過達瓦峰,今天天氣狀況良好,您可以清楚的看到達瓦峰峰頂。」
賀煜順著空姐的提示往外看去,雲海在機翼下涌動,如同一望無際的白色海洋,達瓦峰在雲海與天際線之間露出灰白相間的峰頂;自己仿佛是溺水者,乘著輕盈的雲海,飄飄然地往前奔去,而簡寧是繚繞在雲海中達瓦峰頂,汪洋中的孤島般,帶來一絲生機。
賀煜想自己確定是瘋了。
直升機在大本營降落時,來接賀煜的,是競時李嘉霆的嚮導木貢。
「賀總!」木貢開心的和賀煜打招呼:「歡迎回來。感覺怎麼樣?一下從平原上到海拔五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