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招待不周了,您请。”
温向平啄了一口茶,笑道,
“宋姐不用这么客气,虽然亲戚关系不在了,总能称一声朋友吧。”
宋艺茹玩笑道,
“温作家都这般说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温作家今日莅临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等到明日我这商场就能宾客如云了。
温向平但笑不语。
宋艺茹又客套了一阵,门口传来几声“扣扣”,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人进来,手上提着几个礼盒。
宋艺茹接过来递给温向平,
“这些是我给伯父伯母的拜年礼,只是迟了几分,希望伯父伯母不介意。”
“当然。”
温向平没有推拒,他收下了这些东西就表示他和宋艺茹之间并没有温家的隔阂,友好往来。虽然身在两个城市,但指不定哪一天彼此有用得着的时候。
果然,见温向平收下了东西,宋艺茹脸上笑容更大,
“时候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们了,提着这么多东西早些回家才好。”
江河清虽然对宋艺茹有些好奇,却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于是二人便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大河村。
温江两家来时一起来,走时自然也一起走,最终订了正月十一中午的票,到了沽市也能留一天的时间修整。
等到温向平走的时候,正好撞上赵爱军气势汹汹又颇为狼狈的往赵家走去。这才仅仅三天,赵爱党就撑不住了么。
剩下的事温向平没有再插手,这也是他和赵爱党说好的。毕竟赵爱党才是赵建国正儿八经的儿子,他们这些外人再怎么插手也不能越过人家去。何况赵爱党一片好心不想他们沾腥,温向平承这个情,赵爱党自己也有能力善后。
江河清要带江母离开,江河清的哥哥嫂子和姐姐们自然不同意。有江母在大河村时,江河清还能每个月都往回寄钱寄好东西,江母这一走,他们还拿什么
其间自然纷纷阻拦,但奈何江母铁了心要跟小儿子走,江河清又一家给了一千块钱,江河清最终也就成功带着江母回了沽市。
这个春节,温向平也不是半点工作都没做的。因此一到沽市,就将自己写好的札记送到了新周刊。
罗家和的重点却不在札记上头,
“前几年的冒顿文学奖你知道吧”
温向平当然知道。冒顿是华国作协里屈一指的大作家,比贾平仄等人还要资历更深,是正儿八经的国宝级作家,然而早在七几年的时候便去世了。
根据其遗愿,国家便设立了冒顿文学奖,这是华国第一个以人名命名的文学奖,亦是华国长篇的最高奖项。
冒顿文学奖的第一次评选是在两年前,入选的作品是十三万字以上、且在七七年到八一年间表的,温向平的蜀山当时还只连载了一半,大惠山虽然完结了,到底是通俗,比不得那些深刻有内涵的,因此连入选都没能入选。
罗家和又神神秘秘道,
“冒顿奖三年一颁,明年正好又是一轮,向平有没有兴趣”
温向平惊讶的睁大眼,却正对上罗家和言笑晏晏的眼。
说实话,温向平对冒顿奖不眼红是假的,虽然通俗作品受众大,盈利大,然而有得必有失,放弃了思想深度而选择浅显通俗使得利润大,这就导致无论是纽扣还是蜀山在深度方面都是有所缺失,这就导致了他的作品拿去评奖时必然占据劣势。
就好比送去冲奖的电影和商业电影,二者的侧重目标不同。
温向平不是写不来这么深的作品。可先不说他多年未写,未必还写的出来,就是写也很有可能比不得四五十岁作家来的好。这不是资历问题,而是时间长短所带来的底蕴积累深厚的问题。
无论是许城阳才会让当初的温向平隐退两年,静着心在学校里认认真真读上两年书,还是贾平仄查老建议他多写几种体裁的作品,都是出于增厚底蕴的考虑。
哈维奖的平均获奖年龄是六十五岁,冒顿奖的平均获奖年龄也是五十三岁,由此可见一斑。
只说如今还未出世的一本巨著白鹿原,在九二年就创作完成,却一直等到九七年才得奖,其难度便知有多大。
不过算一算,温向平如今的实际年龄也近五十,单论资历而言,倒也能够得上,只是这实际水准,可是得再好好打磨打磨。
温向平苦笑道,
“罗大哥,先不说我能不能得奖,先说距离下一次评选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到底是仓促了。”
罗家和也知道,但他并不是让温向平非冲着这个奖去,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往这个方向转移展了嘛,先写几篇练练手,说不得等到你也五十岁的时候,这冒顿奖就犹如探囊取物。”
温向平不由得失笑,罗家和对他倒是颇为自信。
但其实就是罗家和不这么说,温向平其实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自从上次作家交流会,温向平就清楚的意识到,只要一日没有华国作家得到过哈维奖,华国作家就一日在国际文坛上抬不起头来。哪怕他当时能压哈更斯一筹,也改变不了华国作家的地位。
为了给华国作家争一口气,无数的华国作家都在几十年如一日的笔耕不缀,看过的书是正儿八经的浩如烟海,一篇又一篇巨著诞生,但却纷纷败北哈维,令人实在是不得不扼腕痛惜。
固然华国才从战火纷飞中焕然新生,又经历十年浩劫大伤元气,华国作家的文人傲骨却从未丢失过。
温向平沉思着,罗家和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的坐在原地等着他的回复。
良久,温向平终于动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的。”
罗家和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