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裴玉一愣:“我已经睡了七日?”
萧玄策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呢?你这七日一直不醒,太医院的太医也束手无策,花辞镜为你诊脉之后说你是操劳过度,昼夜不眠,之前在山间受的伤尚未痊愈,又被震天雷冲击,这七七八八加起来,你才昏迷不醒。他熬夜研制了汤药吊着你的一口气,嘱咐人守着,你睡足了自然会醒,谁知道你竟睡了七日!”
这七天,萧玄策守在裴玉的房间里,差点儿把自己熬成了人干。
最后还是岑济安看不下去,直接把萧玄策敲晕了扔回隔壁的萧府,他这才合眼睡了几个时辰。只是一睁眼,便又从老爷子的眼皮子下溜进了裴玉的房间里。
岑济安没办法,只能让人在裴玉的屋子里再添张小床,对外则说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主意。
因为老帝师看不下去自己两名弟子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强令明争暗斗数年的兄弟二人务必和睦相处,又吩咐萧玄策亲自去照看裴玉,以彰亲密。
不管怎么说,有岑济安在外头替他们顶着,萧玄策行事便越嚣张起来。
这几天,萧玄策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裴玉,若不是看裴玉脉象平稳,呼吸和顺,怕是恨不能把花辞镜也绑在床边一起照顾裴玉。
得知自己已经睡了七天,裴玉怔楞之后追问:“阿昭那边情况如何?”
听到裴玉如此关心云承昭,萧玄策的眸色暗沉了一瞬才轻声道:“他倒是无碍。那日宫门一破,云承睿伪朝敕封的那些内阁大臣和司空远就引火自焚了,其余人等皆降的降,死的死。而今师父在京城现身,云承昭便亲自登门邀请他出面稳定大局。在师父的主持下,云承昭的登基大典已经在三日前结束了。”
岑济安毕竟是三朝元老,又有帝师头衔,朝中威望仍在。有他出面主持大局,京城动荡的局面很快便平稳下来。
裴玉不觉有些意外:“这么快?”
按说先皇去世至新帝登基,这其中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如今方停灵四日,云承昭便迫不及待地登基了?
似乎是看出了裴玉的想法,萧玄策解释道:“师父说,如今外忧内患,外有异族入侵,内有各处农民起义,事急从权,便不必再遵循祖制,先让云承昭登基,安定人心,再说其他。”
裴玉闻言,微微颔:“如今形势所迫,合该如此。”
萧玄策抬手,从旁边的餐盒里取出一杯温热的茶水先尝了尝,刚好入口,这才递到裴玉唇边,喂他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杯茶。
这食盒底下有个铜盒,里头装了不少热炭,借着炭火的余温保持着食盒里茶水汤饭的温度,倒是正好。
见裴玉饮下茶水,萧玄策才又端起里头的一碗粳米粥,用手中银匙勺了粥递过去。
裴玉含着粥斜觑了他一眼,含含糊糊问道:“边关战事如何?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玄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你醒过来之后问完先帝问云承昭,眼下总算是轮到我了。”
裴玉懒得听他抱怨,只是目光往萧玄策的手里一瞟,后者立刻殷勤地继续喂粥。这粥水里应该是拌了蜜糖,喝起来甜丝丝的,很合裴玉的胃口。
萧玄策一边悉心地给裴玉喂粥,一边把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都详细地讲给他听。
自从那日他和岑济安两人带队离开之后,便昼夜兼程,在数日之内便赶到了边关。
那时,边关正因为折损了两员大将和数次小规模的败仗而士气低落,特别是在城中军营粮仓失火又迟迟不见朝廷运粮大军之后,军心涣散,人心动摇。
正巧在这个关键时候,萧玄策的人马粮草及时赶到,大大地缓解了边关的紧张局势。
当时,疏勒国的征南大将军帖木儿时常指挥小股精锐骑兵偷袭边境,袭扰百姓。
疏勒国的骑兵大抵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精湛。相传他们会随身携带一种马奶酒,那酒里混杂着血肉,饮酒御寒的同时还能补充体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可以保持两三日不下马背,长途奔袭作战能力十分凶悍。
就算萧元帅已经在第一时间找出藏在军中的内奸并枭示众,却仍然难以缓解低落的士气。
帖木儿似乎是对中原兵法颇有研究,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在数日之后便率领大军正面攻城。
在他想来,萧家边军粮草被焚,萧元帅又战死两名儿子,再加上近些时日的遭遇战皆以萧家军的失败告终,京城中又频频变天,萧家军的士气应该已经低落到无法作战的地步了。
他设想的不错,但是却疏忽了一点,那就是萧玄策的到来,还带来了援军和充足的粮草军饷。
萧玄策见城中军士们已经疲惫不堪,难以作战,便提议自己只身迎战。
萧元帅自然不会同意让他去孤身犯险,只是岑济安竟然同意了。
有了师父点头,萧玄策便独自一人披着斗篷悄悄离开了碎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