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策这次轻轻点了点头,没等裴玉追问,他就抓住对方比他小一号的手:“早上你同裴大人在花厅谈话的时候,我在屋顶。”
他倒不是故意想要偷听的,只是裴家的宅邸复杂,他从裴玉的房间出来之后,竟有些寻不到自己所住院落的方向了。正跳上附近的树梢寻路呢,却不巧听见房间里的谈话。
萧玄策知道,自己没有刻意收敛气息的时候,裴玉其实是能够察觉到他在场的,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显然就是想让萧玄策也听见那些‘秘密’。
果然,裴玉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了点萧玄策粗糙宽大的掌心:“我知道。”
他只是,不想自己再继续背负这个秘密了。
他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让他毫无保留地交付信任,那么必然是眼前这个人。
“师父不让我告诉你,”裴玉的眼睑微垂,浓密卷翘的睫毛敛去了他所有的心事,“我不愿你卷入这趟浑水,也怕把萧家牵扯进来,便也没告诉你。”
“那……”萧玄策宠溺地看着师弟把玩自己的手指。
裴玉抬眸,神情骄纵又蛮不讲理:“我想好了,你既然决定要与我一起,自然是要共同进退,同生共死。我若死了,你怎好独活世间师兄,不管前面的路是往哪去的,我都要你同我一起走。”
萧玄策偏喜欢看自家师弟这幅任性骄傲的模样,他勾唇微笑,把青年拉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亲对方的唇角:“难道你还想甩掉我不成?”
裴玉闭上眼睛,有些生涩地迎合上去。
缠绵悠长地一吻之后,裴玉两颊的颜色越红润。
被萧玄策用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眼神注视着,饶是裴玉也有些受不住。
“这事儿先瞒着师父吧,若是被他知道,只怕会生我的气。”裴玉转移话题道。
萧玄策用低沉的嗓音问:“如果你是先帝和先皇后的孩子,那么咱师父其实应该算是你外公吧?”
裴玉颔。
只是他从来没有管岑济安叫过外公。
萧玄策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当初下山之时,他给了我一幅慧仁皇后的画像。我当时还不解其意,现在想来,师父早就猜到,你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
“画像呢?给我看看。”裴玉闻言,心脏忽然收缩了一下。
从记事起,他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便只有师父和师兄两个人。
这两个人给予了他无限的宠爱和安全感,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缺少父母有何不妥。
但是对于自己的生母,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裴玉也曾翻看过帝后起居注,只是里头记载的都是些繁琐的日常生活,他并不能从史官那严谨到近乎木讷的记载中去拼凑出自己父母的模样。
萧玄策从袖笼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细帛画。
裴玉迟疑片刻,接过画来展开。
画中女子姿容秀丽,柳眉杏眼,穿着袭天青色长裙端坐在圈椅上,颇为灵动。
只是……却与裴玉的模样完全不同。
裴玉蹙眉,困惑地与萧玄策对视了一眼。
他记得下山时,师父告诉他,他和自己的生母慧仁皇后长得并不像,可以放心入朝。
但是,却有两个人说过,他和自己的母亲长得很相似。
一个是前朝曾服侍过慧仁皇后的侍女清涟,一个是当今圣上。
为什么三个人会有两种意见?
裴玉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个模糊却大胆的揣测。
他与萧玄策对视一眼,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心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