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还要雇我们去找冯少川的下落?”猴子问道。
方脸啧了一声:“做给外人看的呗。”
盛屿唇角淡然一扬,点点头:“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的。”
“那另一部分呢?”方脸和猴子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沉肃。
“另一部分。”盛屿望着照片上那张绅士儒雅的脸,声音中有淡淡的讽刺,“冯鸣谦让我们找到冯少川,并想办法控制住他。”
“他想永远取代冯少川?”
“对。”盛屿合上资料,目光逐一扫过方脸和猴子,“天价合同,明暗两条线,弄不好……得背官司。”
盛屿沉眸,鸦羽长睫投落暗影:“干吗?”
方脸与猴子对视的一眼。
“听你的老大。”
“对,我们听你的,老大你说得算!”
“要我说。”盛屿将冯少川的照片抽出来夹在指间,缓缓送到眼前,他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睛,微微启唇,“富贵险中求。”猴子收了资料,腆着脸凑过来:“我肩膀有些酸。”
方脸也在狭小的驾驶位上扭了扭腰:“老大,我腰也不舒服。”
盛屿笑开了,靠在椅背上翻出烟:“这是想照顾我生意?”
“肥水不流外人田。”猴子趴在前排的两把座椅中间,把脖子送了过来,“老大你给我按按。”
“行。”盛屿将烟衔在口中,一把拉住猴子的肩膀,将他的手臂向后抬,含混地笑问,“舒服吗?”
“!老大,松一下松一下。”
盛屿将猴子一推,点了烟,在烟雾的这边儿,又向方脸抬了抬下巴:“你呢?腰还疼吗?”
“嘿,说话间就好了,不疼了。”方脸夸张地扭着腰,靠到了门旁,故伎重施,转移话题,“与冯少川关系极其亲密的曹峰,这几天都没来按摩店?老大你天天给人捏脚揉肩,这得蹲守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盛屿缓缓收了面上的笑容,往方脸的奶茶杯子里弹了弹烟灰:“阎野已经留在工地快两个月了,吃住都与民工一样,每天还需要夯土砌墙,你们两个跟人家好好学学。”
说完,男人戴上假和眼镜,调整了一下型,压住眉眼,推开车门下了车,向来笔挺的脊背微微佝偻,双肩下塌,几步之后,便隐于人流之中。佟言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匿名在网上了帖问:被前任甩了,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可耻吗?
帖子出去,没激起多大水花?过了十几分钟,才有人回帖,两个字:可耻。
佟言扔了手机,又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店面招牌,道樊中医养生馆。
这几个字佟言最近没少见,每天下班,他都要开车多绕两个街区,来看一眼这个招牌,如果遇到红灯,便能多看几眼。
看过也就罢了,多一分别的心思都没有。
佟言如今越觉得他与盛屿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四面环海的小岛,用盛大的美景隔绝了外世,每个人都回归了个体,最原始最简单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让那些迷恋与像野草似的迅增长,无所顾忌,也没有限制。
而现在,即便盛屿站在面前,佟言也觉得,他们之间像隔着一堵坚墙,这堵墙竖在盛屿的心房前,佟言推不倒、越不过,好像永远无法看清对面的人,也绝无办法走入他的心。
美丽的海岛,晃动的船舱,窗前火红的鸡蛋花,与抱成一团的三角梅,不过几日,已恍如隔世。
佟言也没想到他今晚会驶入这个停车场,只因他在等红灯时,看到了不算熟悉但印象深刻的那顶假与眼镜。
跟着男人的身影,鬼使神差的便将车停到了中医养生馆的门前,负责接待的人员已经向车里看了好几次,佟言再次拿起手机,了个帖子:被前任断崖式分手,再遇到,要讨回来吗?
这回的评论倒是来得快:弄死他。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