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娓娓道来,沈宓震惊地捂住嘴。
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喃喃道:
“所以,北狄在十一年前就已经亡国了……现在的整个后宫,都是皇上为赫连公主找的傀儡?”
我点点头,答得滴水不漏。
“本宫的确力不从心了,总要有人代替九公主,去伺候皇上。”
“但那个人绝不能是元妃这样居心不轨之人。”
她深深俯首,“嫔妾愿尽绵力。”
沈宓走后,我特意取了北狄贵族服饰的纹样,按照记忆中的模样,让尚衣局赶制了一套舞衣。
沈美人的得宠并不似元妃那般夺目,而是韬光养晦,细水长流。
因此并没有引起元妃强烈的针对。
我的二十八岁生辰很快就到了。
千秋节那日,裴照珩下旨设曲水流觞宴,为我庆祝。
金銮座上,我与帝王并排而坐,可他的身边却还设了一方不合规矩的副座,由盛宠的元妃伴驾。
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子了,孕相初显,格外趾高气昂。
“听太医说,元妃前些日子受了风寒,胎相不稳,如今可好些了?”我适时出言关心。
元妃倨傲地挺了挺孕肚。
“皇上乃真龙天子,时常有阳气镇殿,嫔妾和皇嗣得见真龙祥瑞,自然痊愈了。”
她说着,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倒是娘娘,臣妾派人给您送去的珍珠玉女粉,滋养黄气,您却三推四阻给退了回来,饶是别人看来啊,还以为皇后娘娘怕嫔妾害您呢!”
我不动声色,含笑不语。
元妃自有孕以来,身材走样,越来越丰腴。
更是倚仗宠爱,对我出言不逊,咄咄逼人。
她越是娇蛮善妒,就越不像赫连月的影子。
果不其然,裴照珩的眼中已显厌恶之意。
“玉女粉过于娇嫩,本宫人老珠黄了,自是不如各位妹妹用得上。”
我轻抿一口玫瑰醉,看向裴照珩,“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久病之人喜欢热闹,这歌舞什么时候能上来?”
到底是十年夫妻,他对我旧情犹在。
“皇后才是今天的寿星婆,既然你想看,随时都可以。”
话音落罢,司礼太监拍了拍手,丝竹管弦声骤起。
一群西域打扮的舞姬进入舞台中央,轻纱曼舞,风情摇晃。
忽然间,群响毕绝,复缓缓吹奏,是一阙《塞上江南》。
沈宓戴着面纱从***们中间出来了。
她蒙着轻烟似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所跳的胡旋舞,是我手把手教她的。
弦鼓—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
元妃显然认出了她,攥紧了椅子,咬牙切齿道,“狐媚***……”
而裴照珩在她的舞步出来时,眯紧了眸子。
他的目光紧紧流连在台中央的女子身上,仿佛周围流觞的水声,都在为她伴舞。
终于,他移步下殿,情不自禁加入其中。
沈宓也不慌不忙,在他伸手过来时,玉臂轻施,将水袖搭在了他的脖颈上,又迅速离开。
裴照珩想要伸手去抓,滑脂般的衣袖却从指缝间溜走。
一切都像十年前月下起舞的少女,像一场梦。
他再也难以按捺住情绪,一把上前搂住了沈宓的腰身,惊讶四座。
“阿月……你终于回来了。”
当他怀揣着希望揭开女子的面纱,看到是沈宓时,难掩失望。
沈宓徐徐跪了下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以胡旋舞一曲,恭祝皇后娘娘千秋喜乐。”
裴照珩脸上从惊艳到落寞,肉眼可见。
他沉默了良久,才蹙眉道:
“这曲塞上江南,朕早知道多年前,是由一名异族女子编纂,独创的舞步,失传已久。”
“告诉朕,是谁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