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值,霍谨博便开始负责筹备赈灾粮款,他将张凌永和两位主事叫到办公房,道“你们一会儿随我一起去朝然居。”
张凌永担忧道“大人,八大商会在京城立足多年,根基很深,提高商税的方法是您提出来的,他们恐怕对您颇有微词,不会轻易配合我们。”
霍谨博淡淡道“现在不配合,过几日也会配合,本官虽说要怀柔,可他们若是执迷不悟,本官没必要再给他们留面子。”
孔成良皱眉道“大人想得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万一他们背后之人联合御史参您一本怎么办”
霍谨博饶有兴趣问道“参本官什么”
“参您仗着有皇上的旨意就肆意妄为,不把人放在眼里。”
霍谨博轻笑道“现在庆南几十万灾民还在等着朝廷的赈灾粮款,只要本官能凑到银子,便是做得更过分些,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这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想着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就把事办了
根本不可能。
孔成良无言以对。
没一会儿,小吏来报成晟旻已经带着步军营兵丁在衙门在等着。
霍谨博起身道“走吧。”
四人一同离开户部衙门,各自坐上自己的马车前往朝然居。
刚到朝然居,成晟旻便命人分散开,守在朝然居附近的街道处。
附近的百姓何时见过这阵仗,大多数人皆选择绕道而行。
此时八大商会的会长已经到了,等霍谨博几人进来,皆拱手道“见过霍大人。”
霍谨博颔“诸位请坐。”
刚坐下,便有人问道“楼下来了那么多官兵,大人意欲何为”
此人脸色有些难看,他觉得霍谨博这是在威胁他们。
霍谨博看了看几人的脸色,含笑道“张会长莫要误会,此举并非针对你们,本官惜命,如此不过是为了自保。”
几人都是老狐狸,一听就明白霍谨博的意思,皱眉道“这里是天子脚下,谁敢胆大妄为,霍大人可别被莫须有的猜测吓破胆子。”
霍谨博这般行事,明摆着是防备他们,也难怪他们脸色不好。
霍谨博抿了口茶,道“以防万一,谨慎些总没错。”
有人冷哼一声“霍大人既然信不过我等,又何必相邀。”
霍谨博挑眉道“几位会长都是消息灵通之辈,本官为何相邀你们会不知道”
万江商会的梁会长在八大会长中最为年长,资历也最老,听言道“霍大人太高看我等,我等只是商贾,只懂行商坐贾,不懂朝堂之事,更不知霍大人所为何事。”
“对对对,我们都不知道,请霍大人明说。”
霍谨博面色不变,道“张大人,告诉诸位会长我们的来意。”
张凌永应声,道“朝廷已经决定从明年开始将商税提升至二十取一,如果”
“等等,”梁会长出言打断道“自先帝立国开始,商税便一直是三十取一,为何现在骤然提升到二十取一,霍大人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
霍谨博学他说话“自先帝一统天下到现在数十年,不曾生过一次大规模旱灾,梁会长可否给本官解释一下为何今年会有旱灾”
梁会长皱眉道“此乃天意,非人力能更改。”
霍谨博笑眯眯道“提高商税亦是天意。”
“霍大人莫要胡言,这算什么天意”
“皇上乃是天子,皇上的旨意为何不能算天意,莫非你觉得皇上未得上天认可”
梁会长一时无言。
方才质问霍谨博的张会长是个暴脾气,不满道“霍大人是朝廷命官,总说些歪理算什么”
霍谨博环顾一圈,目光微冷道“尔等能有今日,皆仰仗朝廷派人抵抗草原,让尔等得以安居乐业,如今不过是把商税提升到和农税一般,尔等就不乐意,若人人都像你们这般计较,那农户们是不是也该质问朝廷为何商税这么低”
“若人人都敢质疑朝廷的法令,那朝廷的威严何在,皇上的威严何在”
霍谨博骤然怒,八大会长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会才道“霍大人息怒,我等只是心中困惑,并非质疑朝廷法令。”
“那就莫要废话,”霍谨博看了眼张凌永,道“继续说。”
张凌永便把重点说出来,道“提升商税势在必行,不可能更改,但商税并非一成不变,若诸位在朝廷有难之际愿意出手相助,那次年的商税可以适当降低。”
梁会长装模作样地点头“朝廷有难,草民自然不敢袖手旁观,只是万江商会并非草民一人所有,草民需要回去和商会之人说明此事,不过请霍大人放心,哪怕其他人不答应此事,草民哪怕散尽家财也会助朝廷赈灾。”
“庆南生旱灾,草民亦是心急如焚,但商会非草民一人之商会,需回去和其他人商量。”
“我等亦然。”
如张凌永之前所想的那般,八大会长并不想痛痛快快地掏银子,皆言要回去和其他人商量。
霍谨博也没奢望第一次就能谈拢,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叙,希望到时候诸位可以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案。”
等霍谨博离开,雅间内响起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