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15了,早就不讀了,就等過兩年給她找個婆家,老二今年1o歲,在礦區讀小學,前兩年好不容易懷上老三,今年才2歲。」
一聽小姑娘才15歲就不讀書了,宋知時瞬間就炸了,可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只能繼續問:「她們叫什麼名字?」
周秀萍道:「思娣,想娣,夢娣。」
宋知時無語,倒是挺符合這個大時代的起名方式的,不過這要是繼續生,指不定還有多少個娣呢。
周秀萍惴惴不安地問:「宋同志,這三個名字不好嗎?」
宋知時反問:「這名字要是好,你怎麼會一連生了五個女兒?」
「是是是。」周秀萍現在對宋知時的話可謂是言聽計從。
「這個娣字不好,《說文》里說:娣,女弟也,實則就是女子的意思,古人也會把妾室稱為娣。你想要個兒子,給孩子們取名求的卻是女兒,所以才會一直生女兒。」宋知時解釋道。
周秀萍是個沒讀過書的,聽宋知時這麼一說,這才幡然醒悟。
「宋同志,那我們要怎麼改名字啊?」
「正常改即可,把對女兒們的期望放進名字里最佳。不僅如此,你得趕緊讓大女兒回到學校讀書。」
「這又是為什麼啊?」周秀萍心疼錢,並不想這麼做,而且孩子大了也是個家庭勞動力。
宋知時擺出一副高冷的范兒:「我問你,你是不是打算二女兒到年紀了也不讓她讀書了?之後再早早把幾個女兒嫁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家裡實在是養不起那麼多張嘴,讀書還要花錢……」
周秀萍還想解釋,宋知時已經不耐煩聽了,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這想法就是最錯的想法,你對孩子們不好,底下的小鬼們看見了,才會不肯投胎到你家,所以你才會懷孕艱難,孩子也難養活。」
「你一定要對孩子好,很好很好,等積累了足夠多的福報,孩子自然可以平安生下。只是這樣的好,還不能停,得一直等到這孩子18歲才能穩定。」
「只要這樣就能行嗎?」周秀萍將信將疑地問。
只是孩子們換個名字,對她們好,就可以保住肚子裡的孩子,這麼簡單嗎?
「你看你,既然不信那我也不白費口舌了。」宋知時故作生氣道。
周秀萍惶恐道:「不是不是,只是這方法那麼簡單……」
「我掐指一算,你跟你丈夫命中注定無子,肚子裡這個孩子是你們祖上積福才讓你懷上的,但如今福氣耗盡,上天就要收走這個孩子,所以哪怕你們生下來,如果不繼續積福,孩子也養不大。」
這就算是對上一開始宋知時問她要夫妻倆生辰八字這事兒了,加上意外夭折了兩個孩子,周秀萍對此簡直深信不疑:「我信!我信!」
「這就對了。你記住,這個方法要絕對保密,千萬不能說出去,就跟對佛像許願似的,說出去就不靈了。然後你一定要好好養身體,最好要配合醫生的處方,還有不要胡思亂想。」
「行!我現在就回去給我三個閨女改名去。」周秀萍得了準話,人也不難受了,力氣也回來了,走起路來都帶著風。
宋知時衝著她背影大喊:「別忘了把罰款交了。」
周秀萍帶著一乾姐妹浩浩蕩蕩地回去了,姚思雨也從臥室一瘸一拐地出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我帶你去衛生所看看吧。」宋知時趕緊上前把人扶到椅子上。
姚思雨笑著說:「我沒事,剛剛已經用井水冷敷過了,現在好多了。」
兩個人一起做了件大事,一下子拉進了彼此的關係。
姚思雨忍不住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剛剛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吧。」
宋知時好笑道:「告訴你也可以,不過就是我看周嬸又想偷生孩子,又不肯交罰款,要是這樣以後還有的鬧了,乾脆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姚思雨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看還不止吧,你整個計劃十分縝密,我還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說服周嬸的。」
宋知時隱去自己早就知道孩子性別一事,把整個事情複述了一遍。
「還可以這樣?」
「嗯哼。」
宋知時當然不會告訴姚思雨,他用了多少辦法大家轉移注意力,然後一步一步引導著她們去相信這個所謂的把脈辨性別。
「她們既然知道這是個男孩,那一定會想方設法把罰款交了。交了錢,周嬸就可以好好養胎。這樣一來,計生委也不會再找他們家的事兒了,整棟樓的人都落得清淨。」孩子平安落地,周嬸不會再因此喪命。
更重要的是,那三個姑娘不會因為弟弟的到來變得處境艱難。
姚思雨還是擔憂:「你不怕她們往外說嗎?要是讓別人覺得你宣揚封建迷信,那紅小兵不得上門來?」
宋知時早就想好了對策,他見姚思雨想得周全,便也全部告訴了他:「我問你,我可有說過如何判定男女嗎?」
姚思雨把整個事情里里外外思考了一番,錯愕道:「沒、沒有。」
不但沒有,宋知時還說了一堆廢話,最後竟然就得到了結論。
宋知時又問:「那我有給周秀萍喝過符水之類的藥物嗎?」
不用多想,姚思雨乾脆利落地說:「也沒有。」
「那我怎麼能算是宣揚封建迷信,把脈這種東西分明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技藝。」